祝稚然腳步一頓,才回頭,“沒裝看不見,隻是不想打擾您。”
蕭輕硯穿了一身煙灰色常服,衣裳的襯托下顯得人更為清冷,她發現了,他愛穿些冷冰冰顔色的衣裳,一點都沒有活人的氣息。
見他不說話,她又說:“你在等我?”
“我像是等你的樣子?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
祝稚然,“那我走了。”
“讓你走了嗎?”他喊住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本世子還沒用晚膳,伺候我用膳。”
“......”
算了,祝稚然習慣了,跟着他一起進去,怎麼剛好等她回來才用膳,算她倒黴。
進去之後,下人已經把吃食準備好了,近幾年他練武時常都在自己院中用膳,尋常一日三餐,他在府内,也隻有早膳會跟着他們一起吃,大部分時間都是她跟沈慈在一起吃的頗多,她也很少跟他單獨在一起吃。
他坐着,她站着,殿中除了他們二人,還有伺候的下人。祝稚然往他碗裡夾了很多他愛吃的菜,想起來沈慈走之前囑咐她的話,問道:“你最近一日三餐吃的可正常?”
“怎麼?”蕭輕硯吃完一口菜問道:“我若不正常你準備怎麼着?”
祝稚然坐下,“一日三餐你得好好吃,我跟揚大夫在一塊,你知道送過來的很多病因都是因為不好好吃飯,街口胭脂鋪的一個大姐,她家有個孩子,才十六七歲,便時常腹痛難耐,最後你猜怎麼着?”
蕭輕硯定定地看着她。
祝稚然接道:“你問我啊,你不問我,我怎麼繼續說下去?”
“......”
蕭輕硯繼續吃飯,“随你說不說。”
“哦。”祝稚然夾起牛肉放在自己碗裡,“那我不說了,嗯,反正最後挺讓人意外的。”
“......”
蕭輕硯放下筷子,“誰教你說話說一半的?”
祝稚然跟他理論,“兩個人說話,自是一問一答,有交流才能談話,你若一直不理我,那便是我自言自語,既是我自說自話,那我可以随時停下不說。你要想聽,需得問我,我才會說。”
蕭輕硯頓了頓,兩人沉默了一會。
他喝了一口茶,卻是緩緩開口,“最後如何?”
祝稚然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擦擦嘴,才開始接道:“他時常餓一頓飽一頓,也不是沒錢吃,就是用膳不規律,最後送到揚大夫這來的時候,整個人精氣神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到最後便是想吃都吃不下,好好的一個小夥子,整日攤在床上,可惜了呢。”
她說完又小聲接道:“揚大夫還說,他身體不行,以後連子嗣都很難有。”
“......”
蕭輕硯,“你不用小聲說,又不是我,你要顧着誰的面子?本世子身體好得很,不勞你操心。”
祝稚然無所謂,“隻是好意提心,你爹娘就你一個孩子,若你不能生,那真是可惜呢。”
這句話說完,伺候用膳的幾個下人,不免互相看了幾眼,低頭竊竊私語,蕭輕硯臉色沉下來,“都下去。”
“是。”下人們一起出去了。
膳房隻剩他們二人,祝稚然手一頓,給他夾了一個雞腿,“你.....多吃點,整日練武容易累。”
蕭輕硯不帶情緒地看着她,“看着你,早就飽了。”
“不是你讓我伺候你用膳的嗎?”祝稚然腦子一轉,“你為了讓自己少吃,所以讓我伺候你,那你下次千萬不能再跟我一起用膳了,得記着。”
蕭輕硯薄唇勾了勾,語氣裡藏着一絲揶揄,“最近你倒是活得潇灑,如今都會油嘴滑舌了,看來本世子是該限制你的出行了。”
“王爺跟王妃走之前說了,我每日還是照常出去。”祝稚然放下筷子,表情認真。
“那又如何?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出不了門。”蕭輕硯,“我若不高興,便把你困在那院中,讓你一步都走不了。你想見的人,自是一個都見不了,省的你的心一天到晚收都收不住。”
“......”
祝稚然習慣了他的刻薄,反正他待她一直都是如此。
但她這人,跟他在一起這幾年,雖算不上時常待在一起,但是總歸他們出去,也都跟着一起的。看着他同身邊的人相處,早就發現了,他這人雖然對外人很多時候軟硬都不吃,但是長久相處下來的人,他一般是更為喜歡别人對他服軟。
對他,該服軟便服軟,這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情。
她笑了笑,“不說這個了,你既吃飯,不該讓你不高興。”
緩了緩她問,“對了,付晟早上同我說,昨日的事情是他的疏忽,為何昨日我問你,你一句話都不說?”
蕭輕硯道,“說什麼?浪費我的時間跑來解決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不然,你若被那綁匪厮殺了。”
他把茶杯撂下,像是抱有遺憾地道,“那也隻能算你倒黴,正好我順水推舟解決一個麻煩。”
“.......”
“你是真的不在意别人怎麼想你?”
“不然呢?”他涼涼道:“我沒工夫管其他人。”
嗯,她确實也是個其他人。
祝稚然,“那若是别人平白誣陷你,你也不解釋?那不是很憋屈?”
“憋屈?”他語氣随意,不知是真是假,“我一般會直接殺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