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瑜手握謝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股東大會表決時他也擁有着至關重要的一票,許馥雯和謝明晖為了争權,每次表決前都沒少在自己兒子上下功夫。
但謝識瑜從來都隻選擇站在媽媽那一邊,所以蘇琢雖然嘴上沒猜這次副總會花落誰家,但心裡還是覺得許馥雯會赢的可能性大一點。
蘇琢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還是對股東會這件事沒什麼興趣。
一旁的盛謙看着蘇琢這副實在不在意的模樣笑了,對曲榕說:“小琢向來不關心那些事兒的,你别纏他了。反正對我們來說誰當副總都一樣,總歸和秘書辦沒關系,誰當都不是好糊弄的主。”
蘇琢贊同這句話:“是這樣。”
快到打卡時間,他收拾好今天董事會要用的資料,偏頭從透明玻璃往總裁辦望了一眼,謝識瑜還沒來。
徐星冉還在邊上咕哝:“我覺得不一樣,我覺着琢哥就能當副總。”
這兩個月來小實習生已經完完全全被蘇琢工作時那副沉穩從容的魅力征服,覺得他琢哥完全不比任何一個人差。
“哈哈哈哈哈,小徐不知道了吧,蘇秘書的職位可比副總牛逼多了。”曲榕笑着和徐星冉解釋,他點了點秘書辦其他三個人,“咱們三都是正經秘書,蘇秘書可不是啊!”
蘇琢眼裡帶着笑:“我怎麼不正經了?”
盛謙接話,對徐星冉解釋:“秘書辦秘密啊,别人不知道。你琢哥其實是外聘的,獨立于整個公司之外直接對謝總負責,公司OA也是謝總親自開的賬号,其實他不算謝氏的人。但謝總給小琢的職權很大,隻是小琢輕易不用罷了。”
曲榕:“嗯哼,我一直覺得小蘇隻是挂職在秘書辦的哪界大佬,哪天和謝總平起平坐了不一定。”
盛謙:“也差不離了吧,同行私下都悄悄管小琢叫副總呢。所以你說小琢能當副總我很認同。”
徐星冉瞪大了眼:“這、這麼厲害?”
“差不多行了。”蘇琢自己聽得都尴尬,打斷曲榕,“越說越離譜了。”
曲榕喝了口咖啡,探頭越過阻攔的蘇琢對徐星冉說:“嘿,那當然了,小蘇可是謝總親自聘進來的寶,當然厲害。”
蘇琢無奈地看着他們瞎扯。
實際上他自己知道,他職權大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厲害,也不是因為謝識瑜多把他當個寶,而是當時謝識瑜還無法在他爸媽之間徹底站穩腳跟,亟需一個心腹。
他隻是剛好符合謝識瑜的要求而已。
走的外聘也是因為信息錄入謝氏後難免會受集團約束,不如直接對謝識瑜負責來的沒有後顧之憂。
謝識瑜在謝氏任職之前自己産業也不少,辦起這事兒來不難。
但徐星冉聽完眼睛都要冒星星了,崇拜地看着蘇琢:“哥!你太牛了!”
“是吧,小琢就是太謙虛。”盛謙說,“所以當副總也沒什麼好的,周旋在各個董事股東之下多累啊。”
徐星冉有點死腦筋:“可股東會要推舉副總,咱們秘書辦一個都沒捎帶上,是不是有點難看啊,我還是覺得該有琢哥一份,至少長臉!”
“别。”蘇琢擺了擺手,像是避之不及那般脫口而出,“當上了副總不好離職。”
他接得太快,以至于大家都齊齊一愣
曲榕:“你要離職?”
蘇琢抿了抿唇,含糊:“沒有的事。”
蘇琢是最認真負責的,從不說這樣的話,盛謙有點吓着了:“那你好端端說這做什麼?”
蘇琢擡頭,眼睑帶動長長的直睫眨了兩下,一臉無辜:“開玩笑的,你們這麼急做什麼?”
其他三個人松了口氣,盛謙剛想說點什麼,目光忽然頓在開着通風的門口。
“......謝總。”
幾個人一愣,立刻轉頭。
謝識瑜寬闊的身影擋在門框前,松了一個指節的領帶沒入勾勒出倒三角的西裝馬甲裡,他一手握着門把,一手搭着西裝外套,就這麼無聲地站着,高大的身影籠下一片陰影。
蘇琢正好被覆蓋在那片影子之下。
衆人紛紛道了聲“謝總”,蘇琢也不例外。
但他看清謝識瑜的時候,心裡卻頓了一下。
謝識瑜的瞳孔是淺淺的棕色,看人時總是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然後嘴巴配合着不着調地吐出幾句話來逗人。
像漫步在自己領地的百獸之王,總是用自己的豎瞳和獠牙利爪惡劣地去撥弄身邊的小動物小植物。
蘇琢工作的時候認真慣了,不太喜歡和人插科打诨,是以謝識瑜沒事找事尋他開心的時候他都不怎麼想理睬。
以往見到的時候也總是要擔心這人開口第一句話會不會是“喲,蘇秘書太貼心,知道我正熱,特意冷着臉就來了。”
但今天謝識瑜有點不一樣,沒有玩笑,也沒有熟悉的不着調。
隻看着他,不說話。
他站在謝識瑜覆下的影子裡,猜想謝識瑜應該是聽見他剛剛說的那句“離職”的話了。
——幾天前他第一次和謝識瑜提了要離職的想法,當時謝識瑜收起一貫的笑容,頭回重着語氣和他說話,目光一如此刻這般幽沉。
此刻蘇琢心裡歎了口氣,硬着頭皮又和他打了聲招呼:“謝總。”
謝識瑜沒理,也沒什麼表情,隻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叫上曲榕走了。
曲榕見鬼似的跟着,路過蘇琢時擠眉弄眼,眼裡意思明顯:以前不都是你陪着去股東會的嗎?這次叫我做什麼!?
蘇琢把手裡的資料遞給他,擡了擡下巴讓他安心去,自己坐回辦公桌前,開始工作。
盛謙和徐星冉察覺氣氛不對,也不敢問蘇琢,悄沒聲兒地回工位了。
蘇琢登上公司OA處理了一會兒工作,整理完一份報關文件,不知道在哪個時間點就停了下來,盯着桌上養的幾個小藻球發呆。
他想起幾天前他和謝識瑜提離職的場景。
那時他硬着頭皮說出了離職的想法,結果謝識瑜一下子沉了臉,問他理由,且一定要個理由。
蘇琢第一次看他對自己冷臉,一時之間什麼也說不出。
他工作順利,同事和睦,和上司關系尚可,薪資更是可觀。
在謝識瑜看來他應該根本沒有理由離職。
但隻有蘇琢知道自己其實是有理由的。
然而到最後他也隻和謝識瑜道了聲抱歉,說是最近工作太累,一時之間有些調整不過來,讓謝識瑜當他今天沒提過離職的事。
他有些狼狽,也沒有看清謝識瑜的表情,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信了這番說辭。
因為蘇琢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難道要他承認自己好像是喜歡上了謝識瑜才想要離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