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祁晚意和祁雲深,倆人正大眼瞪小眼,場面逐漸僵持之際。
“孩子們,來吃晚飯吧。”
一身素色,打扮樸實的農家婦女,笑意盈盈地朝着祁晚意和祁雲深走去。
“诶,你們兄妹倆鬧矛盾了?”
“沒有!”
倆人異口同聲,出奇默契,相對無言,互掃對方一眼,轉過臉去眼不見為淨。
“子烨,岚姨家裡的柴火燒完了,天色未暗,你現在趕緊上後山去,幫姨再添些回家。”
“嗯。”
而中年農婦上來攙扶着祁晚意,用眼神默默暗示祁雲深快走。
“來來來,小娘子你快随我回去,岚姨剛做了你最愛吃的爆炒番薯葉,特地給你掐了最鮮嫩的部位,這菜又名長壽菜,渾身是寶...”
“多謝岚姨好意,今晚我鐵定多吃兩碗,您可千萬别嫌我吃得多。”
“好好好,都依小娘子所言。”
待吃飽喝足後,秋風夜晚,祁晚意一個人坐在院子藤椅上,乘涼發呆。
等岚姨忙完收拾好飯碗後,手捧着一盆新鮮果子,走到祁晚意面前。
“小娘子,這是岚姨自家種的小番茄,酸甜可口,你嘗嘗。”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嗯,多謝岚姨好意。”
“岚姨您說...”
正準備默默離去的岚姨,聞言挑眉,轉身便在祁晚意一旁坐下。
“如何才能真正地俘獲一個人的真心?”
“娘子你先說這人,是男是女?”
“嗯?和性别有關系嗎?”
祁晚意心口一緊,手指不自然緊握,猶豫片刻,才慢吞吞地開口答道:
“或許,是個男的。”
“......”
聽到這般出乎意料,又模棱兩可的回答,岚姨不禁一楞,繼而捂嘴大笑。
隻因祁晚意不想承認,生怕對方知道“他”到底是誰。心虛地随手抓起一顆小番茄,往自個嘴裡塞。
“怎麼?小娘子可是——為情所困?”
“噗!咳咳咳。”
猝不及防,剛入口的一整顆番茄果子,一個順滑直接卡在祁晚意的喉嚨裡,而白皙的臉蛋,因一時缺氧,而面紅耳赤着。
“你慢點吃,小心噎着。”
岚姨一邊忙給她遞茶水吞服,一手使勁地給她順後背,直到她呼吸順暢無礙。
為情所困,為祁雲深所困,才怪!
但親情也是情的一種。嗯,這麼說也好像,沒毛病...
“算,算是吧。”
她總不能實話實說,其實是祁雲深這小子想撇下她,留她一人在這深山農村,愣是賴在她家不走,寄生養老吧。
“說難也難,說易也易,關鍵還是要看你自己。”
“知行合一,将心比心。”
八字箴言,沉默良久。
“岚姨沒讀幾年書,不過勝在比你多吃幾年鹽,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子烨,你哥這孩子打小就面冷心軟。其實,他或許會做些你不理解的事,但最終也是為了你好。”
“呵呵。”
祁晚意尴尬地笑而不語,她才不要他自以為是的“好意”,實不相瞞,其實這人正是她哥,而且,這兩個還是同一個人...
一番閑聊之後,夜色不早,女人攙扶着祁晚意走進屋裡,準備休息。
祁晚意面色故作輕松,自然而然地搭上女人的手。
岚姨說來也是命苦,好在嫁了鄰村同齡人,生一對雙胞胎兒女,日子平淡卻也幸福。結果,一場意外的大火全燒沒了,還奪走了丈夫和兒子性命,女兒大難不死,卻也被濃煙毒啞了嗓子,留下一對孤女寡母,相依為命。
若不是她為母則剛,還有祁雲深這些年月,暗中派人保護,早就淪為同村别有用心之人欺辱的對象。
“岚姨,告訴您一個好消息,阿妹以後會好起來的。”
“真的?你怕不是在哄我開心,快說明天想吃啥,岚姨都給你整上。”
“那我可不客氣點菜了,我要大魚大肉!姨,相信我,我打小做夢可準了。”
那得虧她女兒心善,撿了一名神秘男子,竟是神醫嫡傳弟子,不但被對方報恩治好了嗓子,更是喜得良緣,雙雙孝順她長壽到老。
當然,這麼詳盡的細節,她不能對岚姨直言,隻能借用着夢境,提前透知一二。
岚姨給祁晚意蓋好被子,熄燈離開後,祁晚意卻睜開了眼,夜深人靜,反而越發清醒。
好好回想着,她和祁雲深相處了這麼久,至今沒摸到他的手。絕對是故意避着她。也是,他有顧忌,她也理解,畢竟,從小到大,一直都不怎麼對付。
如今冷靜下來,換位思考,如果她是祁雲深本人,在自己風華正茂的年紀,帶着一個失明的拖油瓶,很難不會多想。
他又不是她親爹,沒責任,沒義務,繼續照顧她。就算是,不也有虎毒食子之說。人心難測,越想越亂,祁晚意頭疼地閉上了眼,昏昏睡去。
“昨夜晚飯過後,你哥就出去,今早去他房間一看,好像壓根就沒回來過。”
不告而别,對她就這麼深惡痛絕,馬不停蹄地一走了之嗎?
“你哥到底去了哪?”
“我...”
面對岚姨的訝異,祁晚意眼神閃躲,不禁有點窘迫,不知該如何得體回應。
“也是,瞧我老糊塗,你們倆昨日才剛鬧了别扭。”
一連三日過去,岚姨剛幹完農活回家,沿路回去,卻見前面熱鬧非凡,一團軍官包圍的鄰居家。
“我們正挨家挨戶地搜刮身份不明女性,她得罪了趙王,眼瞎失明。”
聞言,岚姨眼皮直跳,急沖沖地趕回家。
沒過一會,祁晚意被人從床被拎起起,睡眼惺忪地打哈欠,嗓音沙啞粗犷,像個男人。
“找死,打擾小爺我睡覺!”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嗎?”
“......”
祁晚意面不改色,自戀般地摸了摸下巴,一副邪魅狂狷的油膩神态。
為首的兵官目不轉睛,而岚姨一步上前,拉着“他”人往身後藏,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對不住官爺,這小子從小被我哥嫂寵溺壞了,不知禮節輕重。”
“走,去下一家。”
“不對,官爺,她耳垂有耳洞,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