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了下來,身上全是汗。
文亦綠緩了緩,麻木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臉。手機震動,是旻棠發來的消息:
【生病好些了嗎?在哪家醫院,我跟安安去看看你。】
小人物之間的相見于微時總是羁絆過長,難以輕易斬斷,文亦綠本想視而不見,猶豫幾秒又回複到:
【已經出院了,沒事。】
【安安說你是肺部感染,要多注意休息啊。】
【嗯,你也是。】
屋内傳來榮希樂的叫喚,文亦綠收起手機走了進去。
室内溫暖如春,身穿病号服的榮希樂臉色蒼白,悶悶不樂躺在床上。
他放在一旁的平闆還停留在遊戲界面,隻是玩遊戲的人顯然沒了心思。
“你說你曾讓林邑提醒我喝抑制劑?”榮希樂挑眉,眼珠轉動,默不作聲打量着文亦綠。
文亦綠點頭:“是的,就是時裝周那次。”
榮希樂了然,陷入沉思。文亦綠依舊站在原地,動都不動,像沒有生命的雕塑。
“......林邑主動去找爸爸,說如果不給他‘美吉’30%的股份,他就把我懷孕的事曝光出去。”榮希樂擰眉,攥緊的指骨咔咔作響。
“美吉”就是榮希樂名下的娛樂公司,同時也是林邑的經紀公司。榮希樂作為老闆,自己才占有57%的股份,如果給林邑分30%,那麼林邑就會成為“美吉”最大的股東,話語權最重。
文亦綠倒是不意外,林邑苦心積慮謀劃這一切到真不見的他有多愛榮希樂,隻不過是不想失去這個飯票而已。
文亦綠:“他沒有證據,敢曝光就是诽謗。”
“他有。”榮希樂愁眉不展,心情糟糕到連遊戲都玩不下去:“他偷偷采了我的血去化驗,手上有我懷孕的報告......”
文亦綠垂眸,怪不得這些天過去了,林邑卻始終在劇組裡拍戲,一點都沒受到影響,旻棠還說林邑在劇組裡的地位變得更高,連皮峰都被壓制下去。
“煩死了。”榮希樂發脾氣,把平闆扔到地上。
最新版的平闆屏幕四分五裂,映出榮希樂歇斯底裡的面容。
“原本以為把孩子打掉就可以,沒想到這家夥怎麼卑鄙狡詐,還留有後手!”榮希樂憤懑地開始詛咒林邑家裡十八代,哪裡還有先前跟對方甜言蜜語恩愛的模樣。
文亦綠還是沉默不語,他在等,等榮希樂的真實目的。
榮希樂恨林邑毋庸置疑,但他特意把自己叫進來絕對不是簡簡單單找一個人傾訴發牢騷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榮希樂發完瘋後立刻冷靜下來,半長的劉海遮住他大半張臉,在分明的發絲中,一雙眼眸猩紅可怖。
“文亦綠,幫我做掉林邑。”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一股惡寒爬上文亦綠的背脊,讓他忍不住打寒顫。榮家是不可能答應林邑的要求,但他們也不允許魚死網破的事情發生,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面上先安撫住林邑,背地裡私下解決。
至于用什麼手段解決,見不見血,就跟他們無關了。榮希樂他們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豪門,任何腌臜事都不是他們“做”的。
棄車保帥,不過如此。
但文亦綠從不覺得自己在榮希樂眼裡很重要,他讓自己去做,無非是身邊無人可用,而自己家境貧困獨自一人在首都發展,更好拿捏。
“我明白了,小榮總。”
“太好了文亦綠,我當初就看出你忠心耿耿,所以才把你要來做我助理的。”榮希樂喜笑顔開,終于不再難過,“你放心,等你事成之後,我就給你加工資,升你做我的秘書。”
秘書,不過是更高級的奴隸稱呼罷了。
文亦綠從不在乎這些,也不聽榮希樂畫餅,他隻需要繼續扮演一個老實聽話的奴才,然後找準時機把頭頂上的人拉下來。
這才是最有趣的事。
離開醫院後文亦綠直接回了自己家,他打開電腦開始處理一份份郵件,最後彙總打包,以一個陌生IP發給林邑。
不到半個小時,放在電腦旁的另一部手機響起,文亦綠打開錄音和變聲器,接通電話。
“你是榮希樂的人?你想幹什麼?”電話那頭很安靜,唯獨林邑的聲音壓抑着緊張跟不易察覺的恐懼。
文亦綠勾唇:“别急啊林先生,我的委托人太多,榮希樂的事先往後放,讓我們來談一談你班主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