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是溫熱的,即使是在深夜也掩蓋不了熱浪。
即便如此,顧驚山也沒有脫下外套。
神态自若,仿佛感受不到熱氣的沖撞和蒸騰。
在群狼環視之中依舊泰然,讓人不知他是底氣十足還是因為太過鈍感。
酒吧内的搖滾聲太重也太大,饒是站在外邊顧驚山也能感受到震動。
他渾然不知自己的身價在背地被人重算了一番,不加配飾的西裝也被當做了普普通通的成衣,像隻是因為人的加持才顯得昂貴。
濃密纖長的睫羽翕落在半阖的眼眸,平白為他添上了一點極為淺淡的寂寥,遊離在人群之外泛着不可言說的精緻。
沒過一會兒周圍變得喧嚣,人群變得有些躁動。
陰影中的保镖警惕地關注着周遭的一切,無死角地把每一個躍躍欲試、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用眼神鎖住。
但在群魔亂舞中,少年實在是太過無害了。眼神澄澈,步伐堅定,見多識廣的保镖隻擡頭看了一眼就藏住了眼裡的犀利。
稍松警惕,卻也仍舊防範。
一道陰影順着路燈打在顧驚山身上,他的眼神擦過來人鼓囊的胸口一點點滑到臉上,看清臉後眼眸閃了一下。
方才的貝斯手已經換了身衣服,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陽剛正氣地立在了他眼前。
寬肩窄腰,撲面而來的力量感得以讓顧驚山把人體最完美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
健碩的胸肌太過惹眼,顧驚山一時忽略了他手上厚厚的一疊紙鈔。
少年的晶亮的眸子和顧驚山一觸即分,垂着眼把錢塞進了顧驚山的西裝口袋,睫毛輕顫,手上動作不停。
顧驚山向暗處遞了個眼神,無聲揮退了想上前的保镖。
他眼眸微動,借着近在咫尺的角度打量眼前這張略顯緊張的臉。
眼睫眨動的次數過于頻繁,下巴緊收,胸腔也在不規律地起伏着。
顧驚山垂下眼眸,看着平坦的兩處心裡少有地劃過一絲疑惑。
他的一言不發和逆來順受讓段崇明更加緊張,勾搭着西裝的口袋半天沒把錢塞進去。
紙鈔很新,被紮帶捆得很牢,按道理來說很輕易就能塞進了顧驚山空着的衣袋。
顧驚山勾了下唇,對他一錯再錯的原因心知肚明。
卻依舊沒吱聲,更沒去打攪。
放縱極着這場無禮的行動,直到兩邊都被塞得鼓鼓囊囊,成為這身價值不菲的西裝唯一的敗筆。
設計師應當也想不到自己引以為傲的作品有一天會被銅臭塞滿。
自诩追求美和理想,隻願意把它定以高價,卻不願意它和錢緊密相貼的人此刻若是在場,定會替顧驚山一把推開這為非作歹的人。
喜慶的紅在黑得透徹的口袋裡無比鮮明。
少年松了口氣,看着自己的傑作,下意識拍了下被塞滿的口袋,手一落到那腰上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