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明拿着從超市買的酒水在路口頓了會兒,眼神劃過那唯一一個空着的位子,眼神閃了一下。
他坐下的動作很輕,又或者說是有點謹慎,小心翼翼地把控着動作的幅度。
但就算如此,當背完全往後一靠,不論是衣角還是脖頸,都能碰到身後那人被風吹起的長發。
風一吹過,比緊張更先一步到來的是那股淡淡的木質香。
這一成不變的淡雅沒有摻雜任何血腥味。
段崇明無端沉默下來,直到許南禾來之前都提不起什麼興緻,有一搭沒一搭地接着陳說的話。
還好,不一會兒陳說兄弟倆就沉迷于遊戲了。
終于還他個清淨。
左邊是如膠似漆的小情侶右邊是在遊戲裡殺紅眼的兄弟倆,坐在中間的段崇明有些左右為難,破有一股自己被四面八方包圍的感覺。
尤其是身後,感覺跟一堵牆似的,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終于從程晚手裡得到一會兒許南禾使用權的段崇明大松一口氣,悶了一口他們口中不好喝的酒水,回味着那淺淡似水的味道,道:“不如暮色。”
話音剛落,段崇明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有什麼東西滑過,輕得像羽毛,給那塊皮敷上一層瘙癢的藥。
他手一頓,眼神稍有些僵硬。
身後、身前、身邊都各有各的熱鬧。
耳朵背包上了一塊布,過濾着所有的話語,那些話語像無意義的字符,從左耳鑽進又從右耳鑽出。
顧驚山并不知道自己的頭發幹了什麼好事,隻是不經意間的一瞥讓他發現側邊的那隻手時不時抽動一下,貌似得了帕金森。
穿上外套以後,線條流暢的肌肉全被擋住,沒了讓人一飽眼福的機會。
“诶,你應該見着夏利那私生子的面了吧。”秦岩吃了口肉,又喝了口可樂,十分喜歡汽水辣嗓子的感覺。
顧驚山“唔”了一聲,給他切了一大塊肉,“看面相确實有幾分能耐。”
說到面相,最近有些沉迷風水玄學的秦岩又來勁了,當下也不想知道顧驚山和潘登的事了,轉頭就和裴予安讨論起了手相面相。
裴予安淡淡地打了個哈欠,“我不信這些,我隻信塔羅牌。我上周剛畢業,需要嗎,我給你算算你的正緣什麼時候出現。”
秦岩忙不疊點頭:“需要需要!!”
段崇明偶爾清醒一陣,聽着後邊的誇誇其談壓了壓眼皮,這都什麼東西。
這年頭還有人信這些?
不過,他倒是能确認一件事。
身後的這些家夥,确實是些不着調的人。
段崇明直到兄弟倆和小情侶都走了也沒走,他冷冷清清地待在那裡,聽着背後的熱鬧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先回去了。”
身後這道潤玉的嗓音讓段崇明的眼神閃了一下。
顧驚山彎了下唇,餘光把側方那隻緊繃的手所有的動作盡收眼底,緩緩道:“今天就不要讓Shally和我待在一間房了,我走的時候會和你說。”
秦岩動了下耳朵,莫名覺得顧驚山這番話說得奇怪,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了,隻疑惑道:“就憑你那兩條腿走得出這兒嗎?”
秦岩可是知道小楊最近被顧驚山遣返的事。
顧驚山勾着唇,眼底一片笑意,應了聲:“知道了。”
離席的大美人沒往人多的地方走,找了條較為寂靜的路,才将将消失在大衆的視線就被身後的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隔着厚實的布料,掌心的溫度沒能和上次一樣傳遞開來。
顧驚山掀起眼皮,一點也沒反抗,順着力道轉了個面。
他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驚訝,仿若當真不知身後那如影随形的跟随。
“你别做鴨了。”
少年和初見時一樣,一開口就是釘死的勸道,字字箴言。
隻是比之先前,今天的這句話夾雜的情緒顯然更為複雜,遠沒有當初的幹脆利落。
顧驚山眼眸閃過暗芒,多了些和上次截然不同的遊刃有餘。
他壓着嘴角,視線從段崇明的臉慢慢往下滑,停在裸露在秋風中的領口。
美人垂眸,遮掩住眼裡所有的計量,隻留了張令人心癢的無辜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