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趙無安痛苦地低罵,“我真服了,個神經病。”
“魔氣不能再留。”他剛為【幽精】驅除過魔氣,短短幾個時辰又全都長了回來,再不強力幹預,它将進一步吞噬本體。
“該死的任沅耳,你一出關就該弄死他。”趙無安疼痛難忍,隻能用說話轉移注意力。
“是你先用魔氣侵蝕了他的魂魄,讓他長出心魔。而今他不擇手段把你變成心魔,不過是因果罷了。”玄安一點點将魔氣剝離。
“别說的你像個局外人。唔,嘶!下手這麼重,真把我當情敵嗎。”
“心魔一旦長成,修行之人決計渡不過下一次雷劫。”
“那是重點嗎。”趙無安透過模糊的視線看着一望無際的綠色,都是玄安那個神經病剝離的魂魄。如果他無法避免成為玄安的心魔,玄安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把他變成一棵草。
......
靈台外,玄安的卧室内。
宋柏璋是被窒息感攪醒的,玄安的靈力在卧室内形成一個個漩渦,将房間變得狼藉一片。
宋柏璋左手被緊緊握着,他試圖尋找異常,但境界差距太大什麼都看不出來。
想着這個世界應該沒人能傷到玄安,宋柏璋還是謹慎地調用了後台程序。不一會兒,他便以高匹配度的精神力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玄安的靈台。
玄安的靈台極為寬敞,一望無際的草地踩上去軟綿綿的像是質感極佳的地毯。
魂體被熟悉的靈力包圍着,宋柏璋心神越來越舒緩。玄安在不遠處站着,透過他的周身的金光,宋柏璋隐隐看到一顆盛開的黑色蓮花。
那蓮花本是金色,石油一樣的黑色稠液從蓮蕊中溢出,将層疊的花瓣染黑後緩緩流向玄安的方向,又被金光法術擋在一步之外。
宋柏璋幾乎馬上意識到這是魔氣,他仔細向蓮蕊中央看去,好一會兒才發現上面是一個人形,隻是被魔氣變得有些扭曲。
“噼啪”幾聲,玄安指尖的金光盡數折斷,巨大的靈力波動将幾乎攀上腳面的魔氣驅散,連宋柏璋都被沖得後退。
玄安快速結陣,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空中劃出殘影,金色靈力随着他的動作奔湧向花蕊中央。但很快的,魔氣像是受到了靈力的滋養,膨脹成起初的十倍大小。
玄安利落躲過魔氣的襲擊,手中金光靈力化成巨刃向魔氣砍去。
魔氣被巨刃撕碎,宋柏璋終于看清魔氣包裹中的人形。
不是趙無安又是誰!
“等一下。”眼見巨刃要砍到趙無安身上,宋柏璋沖上去将人護進懷裡。
看清來人,玄安強行散去靈力,被反沖着後退半步。
“你如何進來的?”
一絲魔氣從【幽精】身上爬向宋柏璋,玄安點步沖上去将人扯開,廣袖化成利刃将魔氣帶着被感染的【幽精】一并斬斷。
事情發生的太快,宋柏璋被扯着迅速遠離趙無安,可刀刃斬斷手臂的過程卻分毫畢現地被納入視線。那隻手臂,在落到地上時、在被燒成灰燼前,還維持着伸向他的姿态。
“趙無安!”宋柏璋反抓住玄安的手腕,狠狠一拳砸到他臉上。
玄安被打的偏過頭去,手卻沒有放開,“别過去,你也會被污染的。”
未被驅散的魔氣卷土重來,趙無安蒼白的嘴角擠出笑容,“魔氣會侵蝕魂魄,你退遠一點。”
宋柏璋試圖甩開玄安,“你對他做了什麼?”
玄安皺眉,【幽精】已經沒救了,他必須盡快處理掉。
“柏璋...”
“别這麼叫我。”宋柏璋甚至不願意再看玄安一眼,他掙紮着想要走向趙無安。
“來不及了。”玄安咽下痛處,傷害【幽精】與撕裂魂魄無異,他和趙無安都痛苦至極。
宋柏璋直勾勾看着反撲的魔氣,竭力穩下情緒,“既然仙尊不要了,不若把他給我吧。”
“以後我陪着你。”玄安想把面前顫抖的背脊擁入懷中。
趙無安張嘴說了什麼,但已無法發聲。
“憑什麼。”宋柏璋一根根掰開玄安的手指,“你。憑。什。麼。”
玄安突然失去了語言,一種巨大的、沉重的無力感會像潮水般淹沒上來。
掙脫玄安束縛的宋柏璋一步步走向趙無安,泛紅的眼睛輕輕顫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趙無安苦笑,“對不起。我...”
宋柏璋摟着他的脖子将人擁入懷中,任由魔氣像污泥一樣侵染了自己的魂魄。
玄安要來阻止,趙無安單手将人擁進懷裡,搖了搖頭。
他不厭其煩地撫摸着愛人顫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親吻着他的鬓發,“真的沒事,别擔心。我們是一樣的,隻是他修煉把腦子搞壞了,相信宋總不會因為戀人變成精神病就提分手吧。”
趙無安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宋柏璋收緊雙臂,将臉埋的更深了。
趙無安輕拍着他的背,“對不起,搞成這樣惹你傷心。”
玄安看向空無一物的掌心,掌心下一個單薄溫柔的背脊正在不住顫抖。他不自覺地塌下肩膀,清晰地感受到痛苦的窒息感傳遍全身。
玄安擡起幹澀的眼睛,僵硬地看向眉頭緊蹙的趙無安。
他聽到了帶着顫音的哽咽,是說給【幽精】聽的,也鑽進了他的心裡。
“真疼。這麼疼你怎麼還笑呢。”
玄安手指微微抽動,每個細節都在腦海裡被無限放大。
那麼一瞬間,玄安仿佛與趙無安合二為一,他看着滿地青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到底抛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