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看着水杯上方漂浮花瓣,嫌棄地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就覺得自己舌頭隐隐作痛。
好像是之前被燙到了,還沒痊愈,再次接觸到熱水,于是感到疼痛。
鑒于昨天晚上他們吃的都是些冷食,應該不會把舌頭燙傷。
老闆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胡星,從她身上聞到一種淺淺的酒味,并不濃郁。
他似乎有答案了。
胡星還在嘗試和王主任眼神交流,妄圖傳遞自己的真實的感受。
王主任站起來和兩個外人寒暄幾句後,就說自己要和胡星談談,表情很慈祥,但氣息卻不太友善。
胡星臨走前,眼巴巴地看着老闆,希望他能開口挽留自己,然後能夠讓王主任安靜地離開。
老闆還在看自己買來的快遞,對上胡星的眼神,眉頭一挑,和善地說:“你有全套的醫療保險,不用擔心。”
老闆對人對貓區别好大。
杜賓看着胡星遠去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他良心短暫地複蘇,對自己的上司說:“老闆,需要我去看看嗎?”
老闆拆着快遞,過了幾秒才回答:“你看上我的助理了嗎?”
杜賓心腸再次堅硬,重新回歸狗心狗肺狀态。
在花園裡的胡星耷拉着腦袋,聽着王主任的批評。
“不是我說你,你現在怎麼狗裡狗氣的。”王主任敲了敲胡星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打工貓不要對老闆上心,要把握好職場的尺度,你明不明白?”
胡星有點委屈,順便用紙巾擦了擦石椅,伸出雙手,夾着王主任的胳肢窩,把王主任端到椅子上。
她已經很懂事了。
“你也是這麼對待你的領導的嗎?”
王主任坐在有點燙老虎屁股的椅子上,責問這個沒有情商的學生。
貓搖頭不語,一般是老闆這麼對她——前提是她得是貓咪形态。
下午四點,午後的燥熱還沒有散去,空氣裡還帶着一絲灼熱。
但是胡星所在的别墅區倒是挺涼快的,風景也很優美,像是在國家級公園裡一樣,讓王主任身心舒暢。
他的手指在石桌上輕點,然後對胡星說:“你知道湯圓最近的工作情況嗎?”
湯圓就是奶牛貓。
胡星搖搖頭,自從來到這裡,她就沒和湯圓聯系過,隻知道她在一家寵物醫院工作,不知道最近怎麼樣了。
王主任看着胡星的眼睛跟着籬笆上挂着的那個小貝殼一來一回,咳了一聲,“湯圓前幾天已經被辭退了,現在還在待業的狀态,你要珍惜好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啊。”
胡星連忙湊到跟前,“她怎麼了,湯圓犯法了嗎?”
王主任老臉一紅,有些尴尬地說:“這孩子有點調皮,白天當員工,晚上就變成貓和那些患者擠床位,偷吃貓糧,最後被寵物醫院的老闆發現了。”
胡星心虛地退後了幾步,這個發展路徑和她目前有點雷同了,可千萬不能被老闆發現。
“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家寵物醫院的老闆可能會對咱們學校的同學有偏見,對你們學弟學妹求職很不利啊,你明白嗎?”
胡星連忙點點頭,單膝跪地,請求原諒。
“少看點亂七八糟的短視頻!”王主任痛心疾首地說:“你可不能學壞啊。”
胡星小雞啄米,繼續點頭。
王主任又教育了一番這隻不聽話的小貓,看了一下日頭,才決定返校。
他從背包裡抽出三盒貓罐頭,就這是個東西,把他扁扁的手提包撐得圓鼓鼓的。
“這是你喜歡吃的罐頭,以後工作裡有什麼不開心的時候,就拆開吃,好好工作,知道嗎星星?”
貓接過那三盒罐頭,心裡像被一千隻老闆壓着。
在學校的時候,她很喜歡吃這個牌子的罐頭,總是把王主任發下來的補貼用來買它,貓生的前半截總是很拮據。
但是自從來這裡工作以後,這個罐頭就變得非常普通,老闆總能帶來更新奇,更精美的罐頭,連帶着她就忘了原來她以前有多喜歡它。
王主任和胡星一前一後地走着,“以後别往學校裡打那麼多錢,咱學校雖然窮,但是好歹是公辦的,有點門路的,不會倒閉,有錢就攢着,你也是隻大貓了,要為自己打算。”
貓口頭答應着,心裡還盤算着下一次要買什麼。
路的盡頭是杜賓,他手裡拿着車鑰匙,要送王主任回學校。
胡星站在路邊,看着王主任上車後,關了車門,向她揮手告别。
她像一隻貓那樣,輕輕地“喵”了一聲,看着載着老師的車遠去,一步三回頭地往家走。
貓在今天感受到了非常豐富的情緒,快樂、得意、緊張、恐懼、擔憂、好奇和一些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