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匠平素都在外面接一些修房子的零散活計,這房頂的瓦片家裡倒是常備着,這個時候正好派上了用場。
高大山和高大河兩兄弟一直跟着自己的父親在外面幹活,所以換起瓦片來是輕車熟路,換兩間房子的瓦片也就一個小時就搞定了,尤其是還有這麼多人幫忙的情況下。
等月亮初升的時候,兩間房子已經收拾出來了,勉強也能住人。
破碎的窗戶被趙老太的老姐妹用紙糊一糊就好了,眼看着天色不算太晚,她們又幫忙把屋裡掃幹淨,用生石灰蓋了一層後才返回趙梓家中吃飯。
因為關耳村平常的主食就是煎餅,晚飯也好打發,一大鍋糊糊粥,一大盤炒野雞蛋,再配上幾碟炒的小鹹菜,卷上煎餅就是一頓飯。
正好把家裡留着十來天吃的煎餅全部消耗完畢,賓主盡歡。
趙老太想要當晚就搬進去,被趙梓制止了,“那房子許久都沒有人住,用生石灰驅趕一下蟲子啥的再說,況且那門還得修,院牆也得壘,不急這幾天。”
“高叔那邊已經給了清單,我明天送完孩子上學就去城裡找這些材料,爹和娘你們先找村裡的大叔大爺把咱們的院牆先圈起來。”
“等我下周回來,咱們再搬也不遲。”趙梓悉心勸着,這才打消了趙老太的想法,尤其是那句“反正我現在也不在家裡住”,這才打消了趙老太的顧慮。
即使如此,要不是天色太晚,趙老太都想攆兒子回鎮上。
“俺和你爹年歲也大了,死不死的也無所謂,可不能因為這房子傷了你啊。”
人就是最怕腦補,趙老太可是把自己這些年發生的不好的事情都怪在這個房子上,視自家這房子如洪水猛獸,巴不得趙有德一家趕緊搬進來。
而正在美滋滋的和趙有山趙有水喝酒的趙有德則覺得後背一涼,莫名的打了幾個噴嚏。
“呸,這是誰咒俺?”趙有德順口說道。
關耳村有個說法,一連打三個噴嚏就是有人在咒罵,所以一旦打上三個噴嚏,關耳村的人就會聯想到這個說法。
趙有德的大兒子趙仁斜視一眼趙梓他們家的方向,“爹,不會是趙老蔫他們一家在罵你吧?”
趙有德呵呵冷笑,“罵吧罵吧,罵了俺又不會少塊肉,就讓他們住幾天,幾天後,如果還不搬,咱們就去攆人!咱家可是仁義得很!”
趙有德看着自家兩個兒子——趙仁趙義,呵呵笑道,兩兄弟連忙附和着自家老爹。
自從知道了自家老爹的打算之後,不管是體弱的趙仁,還是正常的趙義,内心都有幾分火熱,他們也都想當工人。
尤其是趙仁,因為從小身體的就弱,地裡的農活根本就幹不慣,他賺的工分還趕不上他媳婦,加上又沒有文憑,也沒上什麼學,連村裡的記分員都當不上。
所以,對于這城裡的工作,趙仁是志在必得,這伺候起自家老頭子來,也是盡了十二分的力,讓趙有德好好的享受了一把什麼是父慈子孝。
趙有山看得一臉羨慕。
趙有山身體不好,自家除了一個姑娘也沒有兒子,他之所以昧着良心支持自己大哥,還不是覺得等自己百年之後,趙仁趙義能給自己摔盆。
看着看隔壁小桌吃的狼吞虎咽的幾個皮小子,趙有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火熱,不管是憨娃還是傻娃,這幾個小子但凡能有一個過繼到自己名下,他這輩子也值了。
想到這裡,趙有山給趙有德添酒的速度更快了。
這屋子裡各有各的算計,也就是面上像極了衆人所說的團結一緻。
天剛剛微亮,招娣就用濕潤的溫毛巾給還在酣眠中的趙梓擦着臉,讓沉浸在現代夢中的趙梓醒了過來。
“爹,該起了。”
趙梓這個時候才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有些怅然若失,黑黝黝的屋頂無疑是在告訴他,現代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夢境。
“你們都穿好衣服了吧?”趙梓接過毛巾,自己擦着臉,一邊詢問着孩子們。
來娣嘟着嘴,遞着搪瓷缸子和牙刷,“爹,你又起晚了,俺和大姐都喂完盼娣了,爺和奶也把早飯做好了,是馍馍哦,就等着爹一起吃了!”
毛巾遞給招娣後,趙梓接過來搪瓷缸子和牙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呀,我又拖了咱家後腿啊,下次一定改進!”
聽到趙梓這麼說,想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招娣則是安慰着趙梓,“爹,你起來的正好,别聽來娣那丫頭瞎說,你昨天幹活累了,就應該多休息。”
趙梓方才的怅然若失早就被丢到了九霄雲外,咱雖然享受不到地主老财的幸福生活,但是能享受到女兒的福啊!
這樣貼心的小棉襖,就是在現代也是少有的。
“好好好,咱們趕緊吃飯上學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