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泰：“你小子！到底懂不懂尊師重道啊啊啊啊！”

安紀湊到甯叙耳邊小聲嘀咕：“蘇姑娘每次可真直接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投下的石頭，往往是最淡定的。蘇栖倒面無異色，端起茶杯搖頭吹了吹。仿佛剛才隻是閑聊了句，今天天氣很好。

“啊啊啊啊！雖然我是叫花子，也不能随便被徒弟吐口水吧！”莊泰臉都皺在了一起，接過安紀遞來的羅巾，狠狠地在臉上擦了一把。

邢淩轉過身，背對着幾人，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隻聽得咳嗽聲漸漸止住，可他還未轉過身來。

莊泰終于擦好了臉，這才注意到剛才蘇栖話裡的意思，他湊到桌邊，一臉看熱鬧的意思，問道：“你喜歡我徒弟？”

蘇栖點點頭，見邢淩并未轉過來，又補了句，“嗯，我喜歡他。”

邢淩身子一顫，就算沒有轉過身來，幾人都仿佛已經看到他那漲紅如血的臉。

良久，邢淩才慌亂道：“蘇姑娘，别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蘇栖又喝了一口茶，安安靜靜等着邢淩轉過身來。

“哎喲喲喲，原來我搞錯了人，”莊泰忽然撫掌，朝安紀抛去一個眼神，“我還一直想着撮合安紀丫頭和我徒弟呢。”

“泰公！”安紀一臉氣惱，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她的玩笑。況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已經嫁為人婦，她的夫君還坐在旁邊呢。

莊泰也不管安紀眼神裡藏的飛刀，直接強迫邢淩轉過來，眼神不斷在蘇栖和邢淩之間來回轉悠，“來！說說，你們之間是怎麼個風流韻事？”

邢淩右手凝拳，作勢要往莊泰嘴上打去，被莊泰單手化解。他依舊一臉壞笑地看着邢淩，“怎麼，在小娘子面前要顯示你的勇猛了？”

邢淩氣得霍然起身，往莊泰旁邊的空位走去，可那個空位離蘇栖更近，他又似被火燒了般往回走。一直走到甯叙旁邊，憤憤道：“讓開，我要坐這。”

甯叙攬住安紀道：“這裡這麼多空位你不坐，偏要坐我夫人旁邊？”

邢淩猛抽一口氣，瞪了眼桌上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唯獨與蘇栖接上目光時，被刺得急急收回視線，原地左右晃了好幾步。片刻後，他忿忿哼了一聲，轉身打開廂房的門，拔腿就走。

“哎！哎！”莊泰在背後叫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莊泰轉而又向蘇栖一笑，“丫頭，你……”

蘇栖卻好似沒聽到般，起身去追邢淩。

“……反了天了，這倆臭小子，我好歹也是個長輩吧。”莊泰看着消失的兩人，狠狠将杯盞一砸。他仰頭喝下一杯茶，又是狠狠一砸，“紀丫頭，你說是不是？”

安紀笑道：“泰公，您還不追出去看看？”

“我我我，我追什麼！”莊泰學着邢淩的模樣，道：“那小子肯定說，蘇姑娘，你玩笑開得過分了！那姑娘呢，肯定又說，我沒開玩笑，你聽我說……叭啦叭啦，又是一堆話，不堪入耳。”

“哈哈哈哈。”安紀被他惟妙惟肖的樣子逗得再也忍不住，笑了許久才停下，“您還真了解小淩。”

莊泰得意道：“那可不，這小子我一眼就能看透。不過那丫頭，可真是生猛，太！直接了。”

安紀道：“蘇姑娘單純又直率，隻要她願意，心裡有什麼便會說什麼。”

莊泰點頭道：“嗯，不錯，比你們這種公子小姐的彎彎繞繞好多了。”

聽了半晌，甯叙才開口道：“既然如此，泰公是不是該幫幫蘇姑娘？”

莊泰哼道：“說你們是彎彎繞繞，還真沒說錯。幫蘇姑娘，哼，我看你是幫你自己吧！怕我徒弟把你的小紀拐跑，是吧？”

甯叙笑笑，不置可否。安紀卻怼了回去：“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也不用等您來幫忙。”

“行行行，見不得你們膩歪，”莊泰擺擺手，“我呀，還是操心我自家的事兒吧。”

幾人安靜下來，忽聽見樓梯傳來一陣笃笃笃的聲音，安紀探頭而望，是蘇栖回來了，邢淩卻不在身後。

安紀小心試探道：“蘇姑娘……小淩他……”

蘇栖莞爾一笑，“我的心意已經說清楚了，給他些時間想想吧。”

“丫頭，你可真生猛，這麼直接的話，我都沒在那小子面前說過。”莊泰朝蘇栖豎起拇指，八分調侃，還有一分恭維和一分歎服。

蘇栖淡淡道：“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可不想後悔。”

“那要是那小子沒想明白……”

“那又怎麼樣，”蘇栖打斷道：“我知道他接受的肯定沒這麼快，那就再試試，等等呗，有什麼難的。”

莊泰這次時真心豎起拇指，又點頭撫掌，“佩服佩服，你這丫頭太通透了。”他朝安紀揚揚下巴，“學一學啊，學一學。”

安紀斂了笑容，偷偷看了甯叙一眼。他還是摟着她，與剛才席間看熱鬧的表情沒什麼差别。

幾人在茶館又坐了會，直到一個時辰後，離征才左手拎着大包小包，右手扛着白頭翁進了廂房。

蘇栖向離征道了謝，準備叫醒白頭翁回山裡。甯叙止住道：“讓車夫送你們去山腳吧，我和小紀慢慢走回去。”

蘇栖點頭道：”也好，多謝。”

安紀将她們送上車，“明日我再來接師父，麻煩蘇姑娘代為照顧。”

“安姑娘放心。”蘇栖忽然走進一步，在她耳邊道：“邢淩的事，我想再來找你聊一次。”

安紀輕聲答應，揮手送走了蘇栖和白頭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