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虛弱地回了句“沒事”，圖凝才松了口氣。

她接過沈哲，并告訴護士她已經繳費之後，護士就讓她去輸液區等着。

兩人慢慢走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可慢慢地，沈哲就察覺到了不對，四周的病人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他們。

尤其是有人路過圖凝身邊時，那人還毫不掩飾地側着身子，露出厭惡的表情。

沈哲微微皺了眉頭，圖凝立即将臉湊到了他面前。

“沈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緊張道。

沈哲搖搖頭，發現圖凝似乎沒有發現周圍人散發的惡意，眉頭皺得更緊了。

走進輸液區，兩人等待叫号，看護士幫他們把針紮上後，圖凝緊繃的身體才徹底放松下來。

“幸好那條蛇的毒性不強。”圖凝笑着看向沈哲，“醫生說了，隻要打完這兩瓶點滴，回去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沈哲輕聲應下，然後轉頭看向了四周。

這是離村子最近的鎮醫院，村裡看病都要到這來，所以來來往往的人都不少。

沈哲看了一眼點滴後，疲憊地閉上了眼，耳邊卻突然聽到了奔跑的聲音，還停在了他和圖凝面前。

他立刻警覺地睜開了眼，看到一個小女孩眨巴着黝黑的眼睛看着他們。

圖凝溫聲道：“小朋友，有事嗎？”

小女孩用力地點了點頭，“大哥哥，騎在兔兔身上是什麼感覺？”

沈哲一愣，這才記起圖凝是用原型送他過來的。

他當時昏沉沉的，根本沒留意身邊的情況，現在聽到這個小女孩這麼說，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斟酌着該如何回答，圖凝就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你想不想親自體驗一下呀？”圖凝笑道。

小女孩眼睛一亮，沒想到圖凝會這麼回答。

“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

沈哲看小女孩對圖凝這麼友好，神情也柔和了下來。

小女孩對圖凝伸出了手，示意圖凝抱她，圖凝自然沒有拒絕。

可手剛到半空中，小女孩就被人猛地抱了起來。

“别用你的髒手碰我女兒！”

沈哲擡頭，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緊緊地抱着小女孩，眼神厭惡地對圖凝大聲咆哮，仿佛圖凝是病毒一樣。

“你……”

沈哲嘴巴剛張開，圖凝就打斷了他，然後擡頭平靜地對上男人的眼睛。

“我沒有惡意。”

“誰會相信一隻妖啊！”男人不屑地冷哼，“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讓你們這些妖和我們一樣，害得我們找不到工作，還要提防你們！”

“滾回山裡，這裡不歡迎你！”

男人話音落下，附和的聲音此起彼伏。

“就是！快滾出去！”

“妖最惡心了！這裡不歡迎你！”

“真不知道上面為什麼要讓妖和我們共處！”

安靜的輸液區變得嘈雜，護士趕進來維持秩序，費了不少勁才讓吵鬧的人安靜下來。

護士走到圖凝面前，輕輕歎了口氣，“你别放在心上，無論是人是妖，醫院都一視同仁。”

圖凝道了謝，又道了個歉，“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護士擺擺手，然後指了指護士的休息室說：“在打完點滴之前，你們可以去裡面。”

圖凝點點頭，扶起沈哲往裡走。

休息室的門關上，隔絕了所有厭惡的視線和明目張膽的議論聲。

沈哲看向圖凝，啞聲開口，“圖凝……”

他想要安慰圖凝，可任何話語都在此刻變得蒼白無力。

他垂着頭滿臉糾結，卻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嗤笑。

沈哲疑惑地轉過頭，看到圖凝笑彎了腰，神情更加疑惑了。

“對不起沈總，實在是你語言又止的模樣太可愛了，我這才沒忍住……”

圖凝抱着肚子笑了一會，看到護士走進後，她一秒恢複成正經的模樣，直到護士又離開，她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

“沈總，你還記得我在水潭邊和你說的話嗎？”圖凝看向他，見他點了頭才繼續道：“沒有人能讓所有人都喜歡。”

“人與妖之間的矛盾古往今來一直如此，我都習慣了，我不放在心上，你也不許放在心上！”

沈哲微愣，随即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本該是他來安慰圖凝不要放在心上的，現在怎麼反過來了？

他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垂在腿邊的手卻悄悄摸了摸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