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變成冰雕的富江暫時藏在哪裡真的是一個問題,雪女最後把冰雕富江沉入了醫院後面的池塘裡,這樣不容易被發現,也不會輕易融化。
在做完了這一切往回走的時候,雪女的腳步停了一下,轉頭看向一旁的樹林。
醫院後面的這一塊地周圍有一片小樹林,死寂的連鳥雀的聲音都少有。
小樹林非常茂密,就連夏日的陽光也難以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隻是在醫院裡住了一兩天,雪女就已經從其他閑聊的人口中聽到過不止一次關于這片小樹林的奇妙故事。又因為這些小故事,人們就更加不敢到醫院後面來了。
雪女盯着小樹林稍微看了一會,很快又将視線轉開,沿着來時的方向回到了醫院裡。
而在雪女離開後,周醫生從小樹林中走了出來。
穿着白大褂的周意思雙手插在口袋裡,戴在鼻梁上的眼鏡反射着陽光,讓人完全無法看清周醫生的眼睛。他的頭往池塘的方向偏了下,擡手推了推眼鏡。
總覺得“美奈”好像發現了他的存在。
周醫生的眉頭略蹙,很快又松開。放在口袋裡的兩隻手微微用力的握拳,複而輕歎一聲。
他的感覺是正确的,确實發生了一些事情,隻是作為一個生活在現代,接受科學教育長大的成年人,周醫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那樣的畫面。
就像是傳說中的妖怪。
一個會分裂的女人,還有另外一個……能夠把人冰凍住的人。
這幾乎推翻了他二十多年來的世界觀,可是這一切真實的發生在眼前,讓他想要欺騙自己隻是幻覺都做不到。
驚訝、矛盾、不解、懷疑、對未知的些許恐懼等等矛盾的心情雜亂的湧現,很快又被周醫生一點點壓了下去,一切歸于平靜。
周醫生收回自己望着池塘的視線,看向柔軟的草地。
這一片地方多是草地,泥土松軟,非常容易留下腳印。
周醫生原本想要處理一下自己和“美奈”兩人的腳印,最後卻發現在這片地上竟然隻能夠看見自己的腳印,“美奈”的腳印連半點也無。
——簡直像是飄着過來的。
周醫生仔細探查,在确定真的沒有“美奈”的腳印,把自己的腳印稍作遮掩後,很快也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到醫院後,雪女發現周醫生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次數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頻繁。
對此雪女毫不在意,依舊沒事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她總是能夠維持着同一個動作很久很久,仿佛永遠不會看膩窗外不會有多少變化的景色。
原本應當在三天後拿着離婚協議書再出現的山田孚順,卻在隔日就跑到了醫院來。
他看起來比昨天狼狽多了。
一雙因為休息不夠而充滿血絲的眼睛,雜亂的沒有仔細打理的頭發,還有随意套在身上的衣服。
身為知名畫家,除了在自己的畫室以外總是格外注重儀表的山田孚順竟然是這幅不修邊幅的模樣。
一個與山田孚順認識的熟人到醫院來看病,擡眼就看見了這個模樣的山田孚順,那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他擡手去喊山田孚順的名字,想要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山田孚順完全無視了這個熟人,徑自沖進了雪女的病房裡。
“是不是你!”砰地一聲撞開病房門的山田孚順腳還沒停就對着病床上坐着的雪女喊了出來,語調中充滿怒火與質問,“是不是你做的!”
正在為雪女做簡單檢查的護士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生怕被山田孚順的怒火波及。
雪女對護士揮了揮手,把摞起來的袖子一點點捋平,轉頭看向山田孚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你以為我都做了什麼?”
“是不是你把富江藏起來了!”山田孚順一步跨到雪女的病床前,壓低了身子緊盯着雪女,那模樣仿佛随時會對雪女動手。
雪女微微往一旁歪了點身子,沉靜清冷的語調也稍微帶了點情緒,“請離我遠一點。”雪女并不喜歡他人随意靠近自己,更何況還是一個她并不喜歡的人。
山田孚順在雪女過于清冷的目光中稍微冷靜了些,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見原本站在病床另外一邊的護士已經悄悄挪到了病房門口,一臉害怕的鑽了出去。離開時,那個護士還用擔憂的目光看着雪女,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其他人來到雪女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