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陽光依舊炙熱烤在大地上,樹上葉子被曬得卷曲,就連空氣中都彌漫些沉悶與煩躁。
姜菀如大多數來報道的新生一樣。
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在南大校園裡,天熱的她隻想快點報道完去宿舍。
眼神搜尋一圈終于在一棵大樹下找到外語系牌子。
姜菀用手稍微在頭頂遮擋,仿佛能遮住些屬于陽光的炙熱視線。
負責接待的學姐特别熱情,登記過姜菀名字後,看周圍沒有多餘志願者在。
對姜菀抱歉着說道:“不好意思,同學,這個時間點新生報到太多,負責引導的志願者還沒回來,你要不在這等會?”
姜菀婉拒,問學姐宿舍所在大緻方位,道謝後拉着行李箱走遠,周圍新生多多少少都有父母來送。
姜菀獨身一人倒是少見,不過她早已習慣,從小就明白要學會獨立。
當遇到問題時,唯有自己能夠幫助自己。
學校實在太大,她繞了兩圈都沒找到宿舍在哪,隻好開口詢問路過的學生。
“同學,請問B十六棟宿舍怎麼走?”
“順着這條路直走,看到的第一個路口右轉,最裡邊就是。”
姜菀笑着感謝,繼續往前走。
殊不知身後有人正讨論着她。
“這年頭還有人用這麼破的行李箱,還有那白T恤,袖口都穿的泛黃了。”
“但有一說一,身材還蠻不錯。”
身邊人跟着附和,目光盡是打量。
突然一水瓶砸向兩人後背,吃痛正要罵人時,見是梁硯津,乖乖把嘴閉上。
“人家什麼樣,用你們評價,下次評價前,兜裡揣面鏡子。”
梁硯津撿起地上水瓶,扔進垃圾桶。
小組作業還要仰仗梁硯津的兩人不敢出聲反駁。
嘴裡笑着說‘抱歉’,可臉上看不見一點真心道歉的影子。
昨晚熬了個大夜做模型,一早又被是學生會的室友拉來做迎新志願者。
梁硯津此刻精神繃緊,沉着臉,隻想趕緊回去補覺。
姜菀按照指路順利抵達宿舍,在一樓宿管阿姨處登記領取宿舍鑰匙後,她小心翼翼扛着行李箱上三樓。
本來她打算直接拿大尼龍袋裝行李,方便又省事。
但姑姑不同意說什麼,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還是上學,行頭肯定要好好置辦。
學費就是姑姑出的,姜菀怎麼好意思讓姑姑拿錢給自己買新行李箱,正好,堂姐有淘汰下來不用的。
款式真的算不上新穎,布面粗糙印花設計,深咖色與白色交織,看久了讓人産生眩暈。
害怕别人能輕易打開,兩頭拉鍊彙合處用一把小鎖固定。
盡管宿舍樓層不算高,姜菀到寝室門口時也是氣喘籲籲。
開門進入裡面隻來了一位小夥伴,東西在但人不在。
學校已經提前分好床位,四人間上床下桌。
姜菀在最裡面對着陽台的位置,空了幾個月的床鋪全是灰塵。
姜菀正打算拿毛巾稍微擦一下時,宿舍門被推開,沒等她開口打招呼。
門後跟着阿姨一魚貫進入,有提着行李箱的,收拾床鋪的,打擾桌子衛生的。
姜菀想社交問她需不需要毛巾的手縮回,看來是不用的。
等簡單收拾過後,阿姨們離開,女生主動揮手打招呼。
“你好,我叫潘溪童,剛是不是吓到你了,第一次住宿我爸媽比較誇張,本來他們想陪我來,臨時有公事脫不開身。”
“對了,我是本地人,想去哪玩或者了解哪,我最在行,保證比網上一些攻略靠譜。”
不論是剛才的陣仗還是潘溪童精緻打扮,都不難看出她家境很好。
就像一面鏡子,鏡子裡是梳着蓬松丸子頭頂着皇冠,身着華麗裙服,從頭到腳都洋溢着精巧的公主。
鏡子在映射出來的卻是穿着樸素白T與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因為營養不良而泛黃的頭發,在燈光照射下還有點像枯草。
鏡子裡是姜菀的想象,是她觸不可及,實際上鏡子外才是她。
“我是姜菀。”
簡單回複後,姜菀繼續收拾東西。
兩人靜默空隙,宿舍門再次被推開,自來熟跟兩人打招呼。
“我是盧欣,我應該是最早來的,隻不過我去超市購買了些日用品,錯過了。”
名叫謝樂菲的室友傍晚才趕到,宿舍人齊後一起吃了第一頓飯。
潘溪童性格活潑,主動建群把三人拉進來,看着大家手裡拿着各品牌最新款手機,姜菀拿手機的動作一頓。
在四人第一次聚會中撒了第一個謊言。
“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你直接邀我進群可以嗎?”
“等回去我再加你們兩人。”
姜菀先是對潘溪童說,在對着其餘兩位室友抱歉一笑。
“好。”
潘溪童沒有多想,兩人剛見面沒多久就加了好友,直接把人拉進去。其他兩人表示沒問題。
可姜菀心中充滿無限愧疚,哪怕桌上擺着香味四溢菜肴,一頓飯也沒心思吃幾口。
因為自卑而撒謊,她的手機同樣是姑姑淘汰下來的二手。
看着室友手裡拿着最新款手機,姜菀害怕被看不起。
不遠處同樣坐着一桌學生,梁硯津睡得正香被室友拽起來聚餐,口頭上說是宿舍聚餐,還來有其他人。
“聽說梁少爺今天替人打抱不平了。”
飯桌上有位一直看不慣梁硯津的人開口戲谑。
聽聞,梁硯津夾菜的手一頓,轉而面無表情把菜咽下,眼神坦蕩看向對方。
“我記得清朝滅亡很久了,怎麼你這迂腐思想還在,建議你平常多讀些書,接受些先進思想熏陶。”
言外之意,‘少爺’兩字嚴重了,不僅不會内涵到我,還會顯得你沒有文化,思想迂腐。
聽懂這波内涵的人捂住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