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灼說完,拿出手中的闆子,擡筆在上面刷刷地寫上沈離星的名字,轉身就走。
“宋昭灼你有病吧,我們一個班的!”沈離星先從地上站起來想攔住對方。
宋昭灼被沈離星拽住,回頭盯着對方看。
即便是一直在一所學校一個班級,但兩人已經很久沒說過一句話了。
這是開學來二人第一次面對面的交流。
也是沈離星久違的,近距離看着宋昭灼。
十六七歲的少年臉上的稚嫩正在慢慢褪去,露出些乖張。
沈離星是,宋昭灼亦是。
怪異的情緒悄然顯現在光影交錯的樹下,被風吹着無聲消散開。
宋昭灼開學便留了一頭長發,幾經班主任提醒才象征性剪了一小撮,此時正紮成一個小辮在腦後,臉頰側邊還留了好幾縷發絲。
俨然一副非主流少年的模樣,同沈離星剛刮的闆正寸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若不是肩上的紅袖章證明了宋昭灼的身份,任誰看了現在的場景都要認為宋昭灼才是爬牆的那個。
丁玲玲的下課聲響起,樹葉自二人頭頂飄落,挂落在宋昭灼耳邊的頭發上。
少年擡手撣去,指尖纏繞着臉頰邊的發絲向後,沈離星眼瞳卻驟然一縮,他有些訝然看向宋昭灼。
“你…”
宋昭灼的手陡然頓住,看了一眼沈離星,轉身就走。
沈離星緊緊盯着宋昭灼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趣味。
方才宋昭灼擡手的幾秒,他見到了對方頭發遮掩下,耳朵上細密的耳洞。
約摸着至少有八九個,沈離星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這人什麼時候打的?
特别是有的位置,不痛嗎?
沈離星收回飄搖的意識,眼前紮着小辮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他蹲回地上背起破損的吉他,再次翻牆而出。
記都記了,不出去豈不虧哉?
宋昭灼有耳洞,還有很多這件事打碎了宋昭灼在沈離星心中矜貴自持的模範好學生的樣子。
“你再和你那些朋友上課時間出去,你新吉他沒了。”
沈離星因為翻牆被叫了家長,沈媽正在嚴厲訓着自家兒子。
“你看看人家小宋,多乖多聽話。”
前一句話沈離星沒回答,隻是低頭玩手指,卻在聽見後一句話時候張了張嘴。
“你多和他接觸,不要老欺負人。”
“不是,媽——”沈離星終于忍不住了,他道。
“你不要再說了,趕緊寫檢讨啊。”沈媽丢下這句話便對着班主任道歉。
沈離星閉嘴轉筆,面上沒有異樣,但心中卻不爽極了。
小宋小宋…
沈離星甚至懷疑自己是撿來的,宋昭灼才是他媽親生的。
腦海中浮現風中葉下宋昭灼耳朵上的小洞,沈離星手指間不斷輪轉的筆停了下來,眼神一動,他趴在桌上,懶洋洋地開始寫。
沈離星像變态一樣跟在宋昭灼身後觀察了兩個星期,卻毫無收獲。
他特意觀察過宋昭灼的耳洞,沒有堵住的迹象,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一直不戴。
但沈離星這麼一直盯着,卻也讓不少人察覺了不對勁。
比如他高中的同桌,偶然一次冷不防地問他,“沈離星,你是不是愛上宋昭灼了。”
那時候沈離星正在喝水,聞言直接噴了前桌一腦袋的水,他一邊道歉,說一個月的夥食費他包了,一邊轉頭震撼地盯着同桌道:“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說完視線中出現一道身影。
同桌冷冷幽幽地道:“你看,你現在就在看他…”
沈離星:…我不看行了吧
正當沈離星想要放棄,上帝卻給他開了一道口子。
沈離星周末基本上是和樂隊的朋友泡在一起,有一天樂隊去酒吧演出,還沒輪到的時候,沈離星正坐在角落調琴,嘴裡輕聲哼唱着調調。
“老王!幫我拿張紙巾!”沈離星朝着房間另一處角落的人道。
房間光線昏暗,沈離星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熟絡地伸手,卻總覺得不對勁,于是便擡頭。
光線在二人間流轉,彼此看清對方的瞬間皆是愣在了原地。
沈離星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宋昭灼耳朵上釘着的,錯落有緻的,卻熠熠閃光的,七彩耳釘。
!
震驚蓋過了一切,沈離星連話都說不出來,還是宋昭灼先反應了過來,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