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星的視線有些不對焦，他明明瞧見剛才有個黑影閃過去的，怎麼不見了？

“下車！”宋昭灼再看了一眼車耳朵，确定後方暫無來車後，摁下了車前的一處按鈕，把相機往包裡一塞。

沈離星沒有任何動作，宋昭灼徑直推開車門，橙紅色的警示燈閃爍，映出他緊繃的眉眼。

從車後繞過站在沈離星這一側的窗前拍了拍。

“沈離星！下車，我來開！”宋昭灼伸手拉了拉車門，發現上鎖後罵了一句。

沈離星直直地看着前方，像是魇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啪——

宋昭灼一掌拍到了沈離星眼前的擋風玻璃上，掌風淩厲發出一聲巨響。

沈離星猛地朝後一靠，他喘着粗氣轉頭看向窗外的宋昭灼。

沈離星臉色實在太差，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眼神中裝滿了驚疑看向宋昭灼，有一瞬間的失神。

“沈離星？”

宋昭灼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們現在停在公路上，雖然前後無車，但實在過于危險，不管什麼情況，都得讓他先下來。

“你先下車。”宋昭灼拽了拽門道。

沈離星終于回神，他清楚現在的狀況，便快速推開門下車，繞過宋昭灼從車前回到副駕坐了上去。

摁掉之前摁開的開關，車子重新啟動，沈離星狠狠閉上眼睛沒說話。

車後座的幾人在當時急刹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但聽見宋昭灼嚴肅的吼聲都被吓住，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噤聲看着二人，直到車子重新啟動才開始竊竊私語。

“剛才怎麼回事，星哥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宋哥好兇，他們是吵起來了嗎？”

“不知道诶，不過看起來好像不太像。”

“星哥臉色好差，不會是之前感冒還沒好吧。”

“小點聲小點聲。”

但即便壓低了聲音，衆人的對話依舊清晰地傳入沈離星的耳中。

宋昭灼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沈離星，他不打算問對方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接下來所有的行程，宋昭灼是不打算把方向盤再給沈離星了。

累點就累點吧，沈離星個不靠譜的。

沈離星坐在副駕緩了一會，拿出了手機。

指尖顫抖着點開一個對話框，方框裡空白一片，沒有過往消息。

沈離星打了又删，留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你星1爆天際：方醫生，我是沈離星，我看到黑影了】

對面可能在忙什麼事情，沒有立即回複，沈離星指尖劃了劃，摁了邊上的鍵。

消息界面瞬間變黑，倒映出手機主人有些狼狽的臉色。

手機震動一下，沈離星快速點開，對方回了消息。

【方醫生：還有别的狀況麼？今年檢查時間快到了，要不提前來？】

【你星1爆天際：沒有，這一個月都在外面，國慶來吧。】

【方醫生：嗯，不用太擔心，可能是太累了】

沈離星舒了口氣，略一猶豫，指尖在鍵盤上打出一行字。

【你星1爆天際：謝謝方醫生，拜托别和我爸媽說。】

【方醫生：行，國慶前記得和我約時間。】

沈離星把手機一翻，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綠色出神。

小時候沈離星頻繁地瞧見黑影，被家裡爺爺奶奶認為有陰陽眼，還專門請了神婆來瞧，得出的結論是沈離星瞧見的不是鬼，但他們也不知道瞧見的是什麼，便通知了沈離星爹媽，讓他們帶孩子去醫院看看。

于是依靠着科技和醫學，大夫們診斷出沈離星患上一種腦部疾病，會影響視覺神經，才會看見黑影。

于是沈離星就被送去了醫院，不斷的手術、吊水、吃藥便成了沈離星小時候常态，而因為攝入激素，沈離星出院的時候便從一個如玉的小少爺變成了一塊胖石頭。

自從那之後沈離星便再也沒見到過黑影，過往的記憶埋藏在内心深處，沉寂了十幾年。

但方才乍一見到，埋藏在過往的記憶瞬間被喚醒，兒時被死亡支配的恐懼再一次出現，令沈離星無法呼吸。

“讓讓，擋我看後視鏡了。”宋昭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令人讨厭的語氣生生把沈離星從死亡夢境的邊緣拽了回去。

“啧。”沈離星不耐煩地往後一靠。

要是我死了，最開心的一定就是宋昭灼，沈離星想着，他突然看向宋昭灼，對方帶着墨鏡看上去裝逼極了。

“诶。”沈離星突然喊對方。

宋昭灼手中方向盤動了動，開過一個岔路口，用鼻音回答沈離星“嗯？”

“我如果死了你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