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輕柔，飽含希冀和豔羨，燕紅葉默默擡頭，眼中印出了一彎溫柔的月牙。

耳邊的琴曲婉轉優美，夜色朦胧，那狡黠而清雅的彎月，就如身邊人的眼睛，讓人如此沉醉，又如此渴求。

渴求那眼中，能有自己的影子，有自己的存在。

選了塊幹淨的木樁坐下，燕紅葉期待的看向金光，唇角彎起，露出了一個罕見柔和，明媚大氣的笑容。

看着燕紅葉留給他的位置，金光雖覺得超過了普通友人的禮貌距離，有些不妥，但猶豫一息還是坐了下來，畢竟在給分a身供給法力的時候，他無法施展變化術法。

他絕不會席地而坐讓灰塵沾衣。

“你父母也愛着你，你同樣擁有真摯的感情。”淡淡的道，金光随手堆起樹枝生了火，還在思索如何引出玄心奧妙訣“不過燕赤霞對你...确實狠心了些。”

不殺七世怨侶，而犧牲自己的女兒，燕赤霞的選擇雖對玄心正宗，對天下百姓屬于拎得清，但對燕紅葉，确實殘酷了些。

但，這也是他自己種下的苦果。

若二十年前，他遵守祖訓，沒有阻攔他擊殺剛剛誕生的七世怨侶，就不會釀成這悲劇。

在七世怨侶争奪戰剛剛開始的時候，宗門内對如何處置七世怨侶就分成了三派。

一派主殺，他和當時的朱雀、白虎及大部分宗門元老，向來秉承把禍患掐滅在萌芽。

一派主護，以司馬三娘及其親信為主，他們不願對無辜的嬰兒下手，卻無法提出更完善，能了卻後患的處理方案。

一派中立，便是當時四将中的玄武、宗主燕赤霞及其親信為主，諸葛無為和流雲的父親諸葛青天便是其中之一。燕赤霞不願違逆自己的夫人司馬三娘，卻又不想和大部分元老、當時是青龍的自己、朱雀和白虎鬧僵，就一直在中間充當和事佬。

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金光不禁冷笑。

說的好聽是和事佬，但實際上就是和稀泥，燕赤霞既無法提出更合适的方案，也從未堅定的對七世怨侶的處置方法表态，仿佛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理想派，這也導緻他對燕赤霞的失望愈來愈深。

幾乎事事聽從司馬三娘的燕赤霞，怎麼可能對七世怨侶下手呢？

“我無法責怪燕赤霞...但我卻怨恨七世姻緣的命運，晔曦，你能理解我嗎？我并非想逃避責任，而是...”抿了抿唇，撥弄着火堆，燕紅葉呼吸急促了些許，眸光掙紮“你知道嗎，修煉玄心奧妙訣的代價...”

“我知道。”神色淡淡，金光下意識冷笑，還好有面罩遮擋才沒露餡。

“我的意思是，玄心奧妙訣這功法和天下安危息息相關，若無人修煉，正道如何抵擋奪得了七世怨侶的陰月皇朝呢？紅葉，我知曉你的難處和不幸，但為了天下蒼生...”

有些卡殼，看着燕紅葉突然陰郁的神情，金光不由得頭疼。

“若能确實的保證魔道失敗，能讓天下海晏河清，我很願意接受死亡，甚至奔赴黃泉。”沉默一息，金光坦然道，眸光堅定“可惜我不是七世姻緣，如果可以，我很樂意為了天下蒼生犧牲性命，去對抗陰月皇朝，但對你來說可能...卻是委屈你了，畢竟你還那麼年輕。”

“你不也是一樣？”黯然的勾起唇笑了笑，燕紅葉有些不敢置信，卻瞬間平複下來，凄切的垂眸“你還是那麼在意天下蒼生，大義凜然...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其他的感情？難道就不惋惜，不想去體驗更多的美好？”

“體驗什麼？”實在不解燕紅葉的追求，金光迷惑的蹙眉。

“我想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就像小倩和甯采臣那樣。”擡眸緊張的凝視着金光的鳳眸，燕紅葉手心汗濕，眉宇間充滿祈盼“正因時日無多，所以我才要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轟轟烈烈的去愛一次。就一次，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就算隻有一天，一個時辰，也好。”

神情有幾分凄惘，幾分決絕，甚至有幾分哀求，燕紅葉輕聲道，眸光希冀“晔曦，我知曉你意不在此，但我卻無法不去追尋，去渴望。”

“...”金光。

馬上就到二十一年一次的天魔沖七煞了！你竟然還想着談戀愛？！

深呼吸一口氣，金光壓下驟然騰起的怒意，唇角都僵硬了。

“哦，那要不我幫你去尋另一位七世姻緣？”避開和燕紅葉對視，否則可能下一秒就會露餡，金光壓下眼中的憤懑，頭疼的揉了揉額角“或者，你是否介意告知我玄心奧妙訣的修煉功法？或許我可以為你找到避免死亡結局的辦...？！”

剛剛擡眸想繼續試探，就發覺燕紅葉竟在不知不覺間距離自己愈來愈近。看着突然在眼前放大，還微阖了眼睑的臉，金光瞬間驚悚，趕忙後撤。

“晔曦，可以抱着我嗎？我不想要什麼七世姻緣，更不想見到對方！”察覺到金光的拒絕，燕紅葉一咬牙，堅定的伸手抱住了他纖細的腰身，把頭抵在他的肩上，鄭重又倔強“晔曦，你是否願意和我...”

“燕紅葉！”滿臉驚悚難以置信，金光一個踉跄，差點跌倒，趕忙掙脫開她的擁抱，避嫌的後退了好幾步“你瘋了！”

七世姻緣究竟出了什麼毛病？！燕赤霞知道他女兒抱有這種心思嗎？！

吓得幾乎是落荒而逃，金光此刻也難以再去想什麼玄心奧妙訣了，他隻有一個念頭——

燕紅葉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