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識緣不在,後山一片空蕩。
十二星宮和逍遙書院同居十二島仙洲,向來王不見王,謝行昀和師逢春兩人作為新一代的佼佼者也看對方不順眼,冷嘲熱諷不夠,還得見縫插針鬥上幾招。
謝行昀暗中彈出一道靈力,師逢春微微側身避過,不着痕迹地拂了拂衣袖:“我與識緣是多年至交,曾一同驅鬼除妖,默契十足。倒是你——”
他上下打量着謝行昀,手一擡,地面上的落葉紛紛飛向謝行昀。
“識緣從未在我面前提起你,不請自來,看來謝小侯爺和以前一樣,依舊行事不端,愛走後門。”
落葉邊緣裹了一層靈力,有如暗器一般,鋒利無比。
謝行昀冷嗤一聲,葉子飛到他面前半米處停下,嘩啦啦掉到了地上:“小帝師牙尖嘴利。”
謝家是王朝大族,謝行昀雖然天賦異禀,但當初并非憑本事進的十二星宮,而是走的免試名額,盡管他有進星宮的實力,可走後門終歸成了他身上的一個“污點”。
“一張嘴說黑為白,我同識緣相識恨晚,是他多次相邀我才來的,怎麼到你的嘴裡就成了行事無狀?”謝行昀故作疑惑,“莫非是小帝師你不請自來,所以才眼瞎心髒?”
話不投機,先打為敬。
蘭輕流抱着劍,不知該不該上前。
他從師父那裡得知邬識緣與顧百聞下山了,特地來此,想要找尋花妖留下的法寶,沒想到會撞見這種場面。
高手過招,招招緻命,謝行昀和師逢春出招極為絢麗,靈力在半空中碰撞出五彩光芒,非凡奪目,整個後山都被照得透亮。
太強了……
蘭輕流眼底流露出豔羨,如果他得到花妖留下的法寶機緣,就能夠提升修為,變得和他們同樣厲害。
“今日不順犯小人,不僅有走後門的,還有聽牆角的。”師逢春雙指一劃,耀眼靈光朝着蘭輕流藏身之處掃蕩過去,樹林子呼啦啦倒下一片。
“梧桐子?”謝行昀眉頭微挑,“早就聽說九霄觀的鎮觀之寶不同凡響,如今一見,的确是不俗的神武。”
可惜執劍人的修為太淺,若是邬識緣拿到這把劍……謝行昀摩挲着指尖,腦海中浮現出邬識緣執劍而立的畫面,心中感慨萬千。
“二位前輩手下留情,我并非故意偷聽,我乃九霄觀弟子蘭輕流,來此處是為了找邬……找我的師兄。”
“找師兄?”
師逢春率先反應過來:“你是邬識緣的師弟?”
“聽聞九霄觀太明真人今年破例收了弟子,原來就是你啊。”謝行昀摸了摸下巴,“也不過如此嘛。”
旁人提及蘭輕流必定會聯想到他接連突破境界,令神劍認主的事迹,驚歎贊賞,可蘭輕流根本無法引起謝行昀和師逢春的半點驚訝。
凡俗世人眼中的天才,在真正的天才眼裡不值一提。
謝行昀伸手比劃了一下:“看起來接不住我一招。”
“就算境界不濟,有梧桐子在手,一招還是能接住的。”師逢春伸出兩根手指,“兩招之内,破漏百出,若想取他性命,需得三招才行。”
說着,他緩緩豎起第三根手指。
兩人輕描淡寫,仿佛不是在談論生死之事,而是随口閑聊。
梧桐子察覺到主人的心情,躁動不安,蘭輕流默默攥緊了劍:“二位既是來找師兄的,想必是師兄好友,可惜師兄已于今日下山散心,二位來得實在不湊巧。”
“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一提到邬識緣,謝行昀和師逢春的注意力立馬轉移回來。
“師兄的蹤迹向來難尋,歸期不定,可能幾個時辰,也可能十天半個月。”蘭輕流斟酌道,“我因擔心師兄特地來到後山,興許草廬裡會留下些許線索。”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幾道視線也落到了草廬上。
師逢春老神在在:“未經允許,擅闖他人住處,非君子所為也。”
“你是君子,你别跟過來。”謝行昀一把推開門,語氣嘲諷,“待我找到了邬識緣的去處,定要讓他與你這奸人一刀兩斷。”
他大搖大擺地踏進草廬。
“咦?這不是逍遙書院的靈信嗎?今日叨擾,還望邬兄見諒……”
“謝行昀!”
師逢春臉色難看,低罵幾聲,跟了上去。
“你方才還說識緣多次邀你前來,謝行昀,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桌上的靈信分明寫着你的名字。”
“都是不請自來,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我和你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不知道邬識緣去了哪裡?”
……
草廬内設有禁制,有謝行昀開路,蘭輕流這一次沒有被結界攔住。
歸期不定,邬識緣在藥圃外另外設了兩層結界保護靈植,三人接連走過,掀起的風吹動靈植,從葉片上抖落的光輝乘着月色跨過栖梧山,越過重嶺疊嶂,落到千裡之外的一星天。
邬識緣收攏掌心,臉上的神色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