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根本沒這個本事。
那是蘭輕流?
也不可能,且不論境界差距,蘭輕流沒有殺他們的動機。
腦海中的事情串成線,邬識緣突然抓住記憶中的一縷黑霧,深不可測的力量,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身份……最有可能殺死謝行昀和師逢春的就是那個變态一樣的男人。
他明明記得變态出現過,但又不見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嗎?”
邬識緣不欲多言,變态的事情解釋不清,他抱着顧百聞往外走。
被忽視的蕭傾氣得一口血湧上來,臉色都紅潤了幾分:“邬識緣,你膽大妄為,信已傳向十二島仙洲,你今日别想離開鑄造城!”
若是十二星宮與逍遙書院出手,那九品又有何懼?
幾位高級鑄造師對了個眼神,盧老沉聲道:“攔住他。”
護衛們聽從指揮,攔在邬識緣面前,鑄造城裡裡外外被圍得水洩不通,勢要将他留下。
“讓開。”邬識緣神色冷淡,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到懷裡的人。
“邬識緣,今日你插翅難飛!”
邬識緣擡眸,靈力瞬間放出,強勁的氣浪一下子将離他最近的十幾人掀飛,他每往前踏一步,可怕的威壓就逼得守衛後退一步。
原本還打算觀望觀望的屈舫坐不住了:“邬識緣,你已經釀成大禍,交出神明之淚,我不會為難你。”
他帶了不少人過來,都是商會裡的高手,衆人聯手抵抗,終于在邬識緣手下掙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屈舫瞅準時機,搖動算盤,玉算盤不僅用來算賬,還是他的法器。珠子碰撞發出響聲,叮叮當當有如魔音灌耳,邬識緣的腦海中冒出幾道不同的聲音。
“算了,出去有什麼意義,反正早晚都要死。”
“宿命是無法更改的,别費勁了。”
“出去也救不了顧百聞。”
是啊,救不了顧百聞。
顧百聞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邬識緣腦袋裡的弦繃斷了。
好煩啊。
愛咋咋地。
這破命誰愛活誰活。
要不大家一起死?
幾個念頭在腦海中“争風吃醋”,在算盤珠子的碰撞聲中,邬識緣眼底閃過一絲赤紅,報複社會的想法逐漸占了上風。
他停下腳步,像個癫狂的瘋子一樣,突然仰天大笑:“死,都去死吧!”
屈舫動作一滞,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兩步,他看着神志不清的邬識緣,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這算盤是從六合鬼山挖出來的陪葬品,有擾亂人心神,放大負面情緒的作用。
突破九品境界後無畏無懼,心志堅定,他本想用這算盤擾亂邬識緣,困住他一時半刻,但怎麼看,邬識緣都像是走火入魔失去理智了。
靈力狂亂無章,轟塌了半個鑄造城,屈舫被靈力卷到了半空中。
邬識緣雙目赤紅,死死盯着他:“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們這些主角,才導緻今天這個結局。
如果沒有主角,就不會有白月光的宿命,梧桐子不會認主,蘭輕流不會拜入九霄觀,顧百聞自然不會與他結仇。
……也不會被殺死。
都是主角的錯!
邬識緣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毫不留情,将屈舫從半空中摔了下去,一下又一下,竟是将人活活給摔得暈了過去。
殺了主角,他就解脫了。
靈力凝成一把巨大的劍,懸在屈舫頭頂上,邬識緣輕輕吐出一個字:“去。”
那把劍對準屈舫,直直的落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就在屈舫要被捅個對穿的時候,時間突然停止,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警報警報,檢測到系統錯誤。】
【查詢不到幹擾因素。】
【滴滴滴——】
刺耳的聲音吵得人心煩,邬識緣滿心不耐,忽然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隻有四個字落入他的腦海:
【準備重啟。】
眼前的一切飛速逆轉,倒在地上的人站起來,散落滿地的藍寶石重新回到鲛人雕像上,夜色褪去,太陽從西邊升起,在東邊落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邬識緣睜開眼睛。
天清氣朗,鳥語花香,他從藥圃中站起來,看到太明領着蘭輕流向他走來:“識緣,這是我剛收的徒弟,你的師弟,蘭輕流。”
少年背着梧桐子,神色倨傲:“師兄,請多多指教。”
邬識緣眼前一陣眩暈,他鋪開靈識,試圖找到蛛絲馬迹,可眼前的種種毫無破綻,不是幻境,不是假象——一切都是真實的。
變了。
沒有蹦蹦跳跳沖過來的少年郎,沒有人拉着他的手說百聞不如一見,蘭輕流身後空無一人,太明隻收了一個徒弟。
所謂重啟,就是撥亂反正,重新來過嗎?
邬識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仿佛被凍住了,許久,他才開口,聲音沉啞陰郁,冷淡克制:“别叫我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