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絲雨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給他回電話。
電話那頭是嘟嘟的忙音,她第一反應是對方可能已經離開了。
他的時間向來寶貴,開不完的會,打不完的國際長途,怎麼可能會在樓下等她一個多小時?
他找自己會有什麼事呢?
應該不會是什麼要緊的事吧?
她滿心忐忑地想着,拎起包乘上電梯下樓,計劃明天認真向老闆解釋清楚緣由并緻歉。
誰知人剛走出寫字樓,他一通電話重新打了進來。
“在什麼地方?”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略微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溫絲雨立刻回答:“在公司樓下。”
“站在原地,等着!”
說完這句話,男人挂斷了手機,幾分鐘後,那輛黑色的SUV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溫絲雨連忙上前,立在車窗外對着駕駛座上的男人彎腰緻歉。
“您有什麼事要交代嗎?我手機剛才沒電了,沒看見您的信息。”
何煦回頭看了她一眼,彎腰伸手打開副駕駛的門,面無表情對她吐出兩個字。
“上車!”
溫絲雨不明所以地上了他的車。
身旁的男人擡腕看了看時間,快九點了,這時候趕去餐廳應該已經來不及了。
他沒有對她做過多的解釋,隻問了一句“想吃什麼”,将車開了出去。
溫絲雨的确有些餓了。
今天早上跟老闆匆匆出門去了趟民政局,中午擔憂下午的考核結果,晚上加班到現在。
可以說這一天都沒能吃上頓好飯,随手往路邊一家大排檔指了指。
“就那家吧。”
溫絲雨帶着一身西裝革履的老闆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了張靠角落的小方桌坐下。
何煦垂着眼看了眼面前的藍色塑料凳子,以及身後唾沫橫飛的醉酒人群,毫不掩飾地輕輕皺眉。
溫絲雨立刻掏出紙巾用力在凳子上擦了擦,請他坐下。
服務員熱情上前,遞過一張菜單,問兩位要吃點什麼。
溫絲雨一眼掃過菜單,迅速點了份蛋肉炒米粉,将菜單遞回去時想起身旁的男人,小心翼翼問他:“您吃過了嗎?”
何煦朝她微微揚眉:“你覺得呢?”
話裡帶着幾分怨氣,溫絲雨立刻會意,又問:“那您吃嗎?”
何煦給了她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溫絲雨忙指着菜單上最貴的海鮮特色拼盤道:“再要一個這個。”
點完又忍不住問了句:“您海鮮過敏嗎?”
何煦險些被她給氣笑了,說她細心吧,點完才想起來問,說她粗心吧,她在菜上上來前問了。
溫絲雨有些不明白是什麼叫她和老闆深夜坐在了這裡。
原本打算花十多塊錢解決一頓晚飯的她,不得不下血本掏出兩百多來做東。
饒是她誠意滿滿,也很難令對方滿意。
當鮮香麻辣的海鮮拼盤端上來時,溫絲雨見他坐在那裡不動,主動從筷筒裡抽出兩雙嶄新的一次性筷子,掰開,遞到他面前。
何煦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接她手裡的筷子。
“我不吃辣。”
聽見他這樣說的時候,溫絲雨仿佛可以聽見自己心在滴血。
隻好叫服務員再次拿來菜單,點了一份不辣的海鮮套餐。
何煦的胃口比她想象中的好,他平常有早起運動的習慣,生活自律,飲食清淡,食量卻不小。
這家店雖然看着不怎麼樣,勝在食材新鮮,海鮮也符合他低脂低碳的需求。
而溫絲雨與他截然相反。
她是地地道道的四川人,可以說是無辣不歡。
兩百多的海鮮遠不如十幾塊的炒米粉更能填飽她饑腸辘辘的腸胃。
結賬的時候,何煦看着她搶在前面沖過去買單,再一次笑了。
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此時此刻,他絲毫沒有要跟她搶着買單的念頭。
原因很簡單,這頓飯是她帶他過來吃的,況且她讓他等了一個多小時,這都是她應該的。
從大排檔出來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
溫思雨表示自己可以打車回去。
何煦雙手環胸,默默站在路邊看着她打開手機打車。
二十出頭的姑娘,一頭微卷的長發高高盤起,露出一截纖白的脖頸,穿着白襯衫,及膝短裙站在川流不息的夜色中,神色焦急地盯着手機屏幕。
嘴唇因為吃了辣而異常紅潤……
他微微眯了眯眼,轉身将車開到她面前,搖下車窗,再次對她說:“上車!”
溫絲雨有些不好意思讓老闆深夜送自己回家,完全忘了早上他們剛領了個證的事實。
試圖找些話題來緩解眼下略有些尴尬的氛圍,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那個疑問。
“老闆,我能通過QUAT得考核是因為您的原因嗎?”
何煦眼角餘光瞥見她漲紅的臉,冷笑一聲,不答反問:“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
溫思雨腦子有些發懵,又聽他笑了一下問:“你覺得我是在潛規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