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星下班後同同事們道了再見,回到出租屋,開門屋内卻黑漆漆一片。
平時這個點,羅布應當在家的。
暹星開燈,卻對上正在沙發上坐着的羅布的視線,他眼神稍顯迷離,似乎剛剛清晰,暹星才發覺他的手掌正滴落血迹。
“阿布?你怎麼了?”
暹星的心髒漏了半拍,沖上前扶起羅布,上下檢查一番,确定除了掌心裡的傷口沒有其他問題,才松口氣。
“怎麼搞的?”
羅布避而不答,隻攤開掌心,手心裡躺了個紅色圓形物體。
暹星指尖剛觸碰到物體,驟然光芒乍現。
一座紅色的機甲憑空出現。
非常眼熟的紅色機甲。
暹星沉默了,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不是那天找他麻煩的那夥人的機甲嗎?
“這是...”
“我為你搶來的,你喜歡嗎?”
暹星對上羅布幽暗的瞳色,臉上難得多了幾分怒色,“你就為了這個把自己搞傷嗎?”
羅布點頭,又問暹星,“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暹星愣了愣,才意識到他在說之前自己被找麻煩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怕你擔心。”
“但你告訴尤安了對嗎?”
暹星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扯到尤安身上,他轉身去找紗布,“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卻被人一把拽住,“以後能不能也告訴我?”
暹星對上羅布黑漆漆的眸子,愣神片刻,“好。”
羅布才露出個笑來,又在暹星轉身時慢慢沉下臉。
所有人都知道。
唯獨他不知道。
為什麼?
是因為自己太弱了嗎?所以才不願意告訴自己?
待暹星幫羅布處理好傷口,對上這座龐大的機甲時犯了難。
“這個怎麼帶走呢?”
羅布卻對機甲十分熟悉,他三兩下拆開機甲後艙,取出核心識别器遞給暹星,言簡意赅。
“對準眼睛。”
暹星按照羅布的指示,盯着手裡的東西看,紅光一閃而過,耳邊依稀傳來聲音。
“識别成功,虹膜錄入成功,S2361激活,叮——綁定成功。”
“尊貴的機主,您好!”
羅布的聲音似從遙遠的遠方傳來。
“收回機甲,試試看。”
暹星心念一動,機甲消失在眼前,他擡手,手心裡出現了紅色的圓形物體。
羅布道:“這是機甲儲存倉,現在這個機甲已經和你綁定了,沒有人可以奪走它。”
暹星手心中的機甲是輕型機甲,從各處細節均能看出造價不菲。
羅布懷疑這機甲并不是奧賽星上的産物,它的前主人應該已經離去,機甲卻沒有和前宿主解除綁定。
所以,接手這台機甲的人沒辦法使用,才慢慢地流落至奧賽星。
若是沒有解除原來的綁定,估計隻能被拆了賣廢品去。
而羅布從小别的不會,就是對機械類的東西格外上手,憑借這些年他在這上面賺到的錢,也對自己可能是這方面的天才有所認知。
可羅布并不喜歡做這個,甚至說,他不喜歡做任何事情。
沒有什麼事情能引發他的熱情。
在沒接觸過機械之前,羅布過得十分艱難,苟且求生,後來憑着這方手藝,好歹算能活下去。
但除了活着,行屍走肉一般地活着,羅布再無别的興趣愛好。
直到遇見暹星。
輕而易舉地解開了原綁定,看見暹星望着手心裡的機甲隐隐驚訝又有點激動的神色,羅布勾了勾嘴角。
自己也隻有這一點用處了。
**
尤安所在的隊伍逐漸逼近前線,原本就差的訊号變得更加微弱,他給暹星發去的幾通訊息,都以發送失敗告終。
等終于步入核心軍事區,通訊器又被統一收走。
前線的氛圍嚴峻得多,環境也極其惡劣,尤安不認為這座星球上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适宜人類居住,如果是他,一定會帶領衆人打出去,哪怕拼死前後三代人的生命,也要占領有利于生存的環境。
固守在這座星球上,不會有任何的好結果。
可偏偏這座星球上的掌權者似乎不這麼認為。
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們被送往前線,用生命填補窟窿,維持城内虛假的祥和與平靜。
若是回頭,也依稀能看見遙遠的地方有點點星光,那裡是城市的最邊緣。
一牆之隔,一面平靜,一面仿若煉獄。
尤安平靜地呼吸着血腥味道的空氣,上交了通訊器。
他和不遠處的肖啟對視一眼,明白自己即将抵達最核心的戰場,那裡有着奧賽星上最精銳的部隊和部隊首領。
也是尤安本次想要接觸的對象。
上交通訊器的原因是這裡一定是整個戰場上信号質量最好的地方,是大多數技術人員重點維護的地方,因為首領的命令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
尤安想,再忍一忍,等到他摸到機會,再聯系暹星。
但很快,尤安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和别人同住。
從小到大,除了嬰兒時期,阿蘭德·尤安何曾和别人同住一個屋子?
在沙漠裡開放的環境下,身邊有暹星的陪伴,讓尤安一度以為自己已經适應了這樣惡劣的情境。
然而,當真要與一群男人住同一個房間,混雜的氣味、難以忍受的原型暴露、胡亂擺放的物品,一切都在挑戰尤安的底線。
他幾乎在質疑自己的決定,真的有必要來這裡嗎?
或許回去和暹星好好在這個破落星球上呆一段時間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