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家,暹星便止不住地追問,“什麼好消息啊?”
尤安見他眼睛亮亮,滿臉期待,一時間有些啞。
但片刻,便定了定心神。
無論怎樣,在學校工作總比酒吧工作好得多。
“學校在招聘保育員,我幫你報了名。”
暹星先是愣了下,“什麼是保育員?”
“一份需要照顧學校裡年級較小的孩子的工作。”
“可我現在已經有工作了啊?”
暹星愣愣地看着尤安,在尤安的沉默中他讀懂了尤安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讓我不要去酒吧工作,而是去學校上班嗎?”
“是。”
尤安狠了狠心。
“為什麼?”
暹星急了,他喜歡他現在這份工作,有很好的老闆,也有很好的同事,客人們也需要他。
“我不去。”
明明是自己努力面試而來的工作,憑什麼尤安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
“這工作不适合你。”
聽見尤安如此輕易地給這份工作定了性,暹星氣急,“哪裡不适合?”
“哪裡适合?”尤安擰眉,暹星如此排斥,令他有些頭疼,話不由說重了些。
“是需要你每天露出原型适合?還是需要你每天被不同客人撫摸适合?你很享受這一切嗎?”
暹星覺得尤安看他的目光像是教訓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和那些老師是一樣的眼神。
暹星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果然,尤安也是看不上自己的工作的,他不認可這份工作的價值。
明明那些天還說自己是閃閃發光的。
騙子。
騙子!
尤安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下意識向前一步,卻見暹星猛地後退,他收回自己想觸碰暹星的手,擋在身後指甲狠狠攥進肉裡。
他軟了聲音,“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暹星的聲音帶着難以抑制的哽咽,他使勁忍住鼻腔的酸澀,但眼前仍舊一片模糊。
“你就是這個意思,你看不起我的工作,也看不起我。”
暹星背過身,對着朦胧夜色,狠狠地吸着鼻子,他沒有這樣哭過,此刻背部一聳一聳,差點哭得喘不過氣。
尤安對着他的背影,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會讓暹星産生這樣的誤解,此刻看暹星如此傷心,他心裡更不好受。
“暹星,你聽我說。”
他握住暹星一邊的肩膀,試圖讓暹星轉身面對他。
但被暹星狠狠拍掉手背,尤安沒辦法,隻能揍到暹星面前,見暹星還想躲開,他極快地按住暹星兩邊的肩膀,桎梏住他的動作,迫使他直視自己的雙眼。
“人活着不能隻看眼前,你現在也許覺得這份工作很好,但過一年呢?過五年呢?甚至是十年以後呢?你能夠一直在酒吧當服務員嗎?”
暹星想為什麼不行呢?他可以靠薪金養活自己和尤安,這還不夠嗎?
尤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打斷道,“你不需要立刻回答我。”
他直視着暹星通紅的雙眼,水光洗禮過後更透亮的瞳仁,睫毛被淚水沾濕,變得濕潤,眼下的一抹薄紅随着抽噎蔓延至臉頰、脖頸,暹星在他的手下,如此單薄地抽泣,像是無助的流浪貓兒。
尤安靜靜地等待他的平靜。
“你想想,難道你沒有比當服務員更大的夢想?那也許是你一個人無法實現的,但你還是想去做。”
尤安的眼睛和他的聲音一樣柔軟下來,那抹金光不再冷厲地好像能刺穿人的皮膚,他的眼中倒映着暹星,好像暹星一個人就能裝滿他的瞳仁,暹星在這樣的目光下慢慢停住哭泣,胸膛仍舊起伏不定,但他沉溺在目光中。
尤安的聲音好似穿透時空。
“那是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不做的話,你的人生永遠不會獲得真正的開心。但是,成功做好某件事需要積累,你必須有所抉擇。”
暹星想這樣的事情自己有的,他想...找到親族,想參與設計出貓型機甲,想機甲流傳于世。
尤安循循善誘,“如果你一直當服務生,這樣無意義的工作占據了你絕大部分時間,你怎麼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在尤安難得柔和的聲線中,暹星想,也許自己誤會了尤安,尤安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
但是,這真的沖突嗎?
暹星想,即便是換了份工作,那自己又能做什麼去實現自己所謂的夢想?
他想不明白。
但在人類溫暖的目光中他敗下陣來。
暹星舍不得尤安為他擔心,雖然仍舊氣惱于尤安自作主張的決定,但如果是為了自己好...那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偏過頭,“那...你也不能不和我說就報名。”
“對不起。”
尤安道歉地幹脆利落,“我的錯。”
他目光誠摯,“我太緊張你的情緒了,我害怕你讨厭我,所以才沒有提前告訴你。”
尤安很少說這樣直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