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書雪算算自己下次下夜班的日子,掏出手機在精神專科醫院又挂了一個号。
看着快到下班時間,她起身去換衣服:“張姐,我先回去了,有事兒你就給我打電話。”
張姐正在寫病例,聞言頭也不擡:“回去吧。”
從醫院回到家,劉書雪發現許奈又恢複到平常,沒有什麼怪異的舉動,也不自言自語。
晚上,她躺在床上,想着這些天碰到的怪異,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咔哒——”
門鎖被打開。
是許奈起夜了。
劉書雪聽見許奈從房間出來後,下意識就拿出手機看監控。
畫面中,許奈來到客廳拉開窗簾。
今天的月光也很明亮,一下子把客廳照得亮堂堂的。
和上一次她看到的一樣,許奈跪下對着月亮拜了三下。
擔憂打敗了心中的恐懼,劉書雪坐不住,從房間出來,順手抄起掃把,走到許奈身後一米遠的位置停下。
她握緊手裡的掃把,問:“奈奈,你不睡覺在這兒做什麼呢?”
許奈好像是聽見了,她從地上站起來,緩緩轉過身。
劉書雪屏住呼吸。
許奈緊閉着雙眼,狀态像是夢遊。
“奈奈?”
劉書雪又叫了一聲,許奈還是聽不見,身體僵硬挪動着,朝她這裡走來,她沒有辦法,隻能後退讓出一條路。
許奈自己慢悠悠走到沙發上,躺下睡覺,她側着身,睡得酣甜,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劉書雪舒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掃把。
她去屋子裡拿了被子過來,蓋在許奈身上。
做完這些,她沒急着回去睡覺,而是坐在許奈腳邊守着。
已經有多久沒有坐下來好好陪女兒了呢?
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自從丈夫去世後,她為了賺錢,向醫院申請調換去一個很忙的科室,把年幼的許奈丢給媽媽帶,自己不忙的時候就回去陪許奈。
那段時間她上班早下班晚,通常都是許奈還沒醒她就起床,許奈睡了她才回來。
生活在同一個家裡,母女倆人卻隻有在她下夜班的時候才能好好說上幾句話。
她的媽媽心疼她上班辛苦,不讓許奈去打攪她休息,因此母女倆人相處的時間更少。
後來她的媽媽去世了,許奈在這個世界上的依靠隻剩下她一個,她便一邊上班一邊照看女兒。
可時間總是不夠用的。
她連着做完幾場手術下來,累得隻想躺下睡覺休息,和女兒的交流也就越來越少。
年幼的許奈隻能被逼着一個人堅強起來。
她怕許奈一個人在家孤單,給她報了很多興趣班,讓她學習更多的本領,充實課餘時間。
她還怕因為自己溝通的少,女兒會學壞,一有精力就觀察女兒,雖然嚴厲了一些,但是……
她這都是為了女兒的未來考慮,她完完全全是為了女兒好。
或許女兒現在不懂,心裡也會埋怨她,但等她長大,就會明白一個做單親媽媽的良苦用心。
牆上的獎杯将月光折射過來,打在劉書雪臉上,她注意到窗簾還開着,起身将窗簾拉上。
回屋前,她走到沙發邊,輕輕在女兒臉上親了一口。
女兒的優秀充分證明,她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總有一天,女兒會明白她的付出。
會明白她的愛。
回到房間,劉書雪關上門上床睡覺。
殊不知在客廳,被她拉上的窗簾又被拉開,月光完完全全灑在許奈的身上。
又是星期一。
母女兩人重新回到過去的相處模式。
劉書雪做好早餐放在桌子上,許奈上學的時候順手拿上。
之前莫名其妙的争吵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掩蓋在兩人心底,誰也不願翻出來。
中午。
吃完飯,趁着午休時間還沒有到,許奈從抽屜掏出那幾封情書,交給朋友:“你要的道具,我準備好了。”
“謝謝你奈奈。”女生收下那幾封情書,将帶來的辣條從課桌拿出來塞到許奈手裡:“請你吃辣條。”
“謝謝。”學校不允許吃零食,為免被監控拍到,許奈快速将辣條收起來。
女生拆開情書仔細檢查台詞,問她:“你真的不考慮和我們一起出演話劇嗎?”
“不了,我報名了小提琴表演。”
“好吧,那你好好練琴。”女生見許奈拒絕,不再邀請她。
許奈回到自己座位上,她一離開,幾個女生瞬間将剛才的女生圍起來:“道具做好了,我看看,許奈寫的字真漂亮。”
“早知道我也讓我媽給我報個書法班了,好漂亮的行楷。”
幾個人聲音不算大,但許奈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昨天夢見我們演話劇來着,你還在裡面摔了一跤。”
“我也夢見了,我們夢的一樣诶。”
“我也是,主持人是不是咱們數學老師,穿着一條紅裙子。”
“是,你也夢見了。”
“這麼說我們幾個人做的都是同一個夢啊。”
“我醒過來後又累又餓,害得我早上多吃了兩個包子,你們呢?”
“我也是,不知道為什麼,做完那個夢可累了,就好像我們真的排練完一場一樣。”
許奈趴在桌子上,聽着幾個女生讨論那個奇怪的夢,一中午沒睡着。
下午放學的時候,她在路邊遇見一個奇怪的男人,和男人對上視線後,她的心裡莫名生出一陣恐懼感。
見男人注意到她,還朝她這裡走過來,許奈也不管在車站停的是哪一趟公交車,趕在關門前跑上去,在後面找到位置坐下。
看着公交車門關上,車子重新發動,男人都沒追上來,許奈心裡舒了一口氣,在幾站後下車換乘。
她一路沉默寡言,一直到進入家門回到卧室後,才忍不住問出聲:“那個大叔……我為什麼對他那麼害怕。”
許奈無法忘卻,看到男人那一瞬間,她就像是看見天敵一樣,内心産生無限恐懼。
“别怕奈奈,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阿家顯形,将許奈抱在懷中,用溫暖驅散她的恐懼:“誰也不能将我們分開。”
心中的恐懼消散,隻留下積累一下午的疑惑,許奈又問:“我同學她們做夢表演話劇,是你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