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人更快進來的是煙的味道。雖然看不見摸不着,但侵入性很強,在鼻尖缭繞了一下就難以散去了。
背着琴包的男人咬着煙走入,完全沒有半點讓别人吸二手煙的心理負擔。針織帽下的長發柔順地披散着,在燈光下折射出黑亮的光,看得出來發質很好,卻沒有将他的五官修飾得更溫和,眉眼間的情緒依舊冷淡。
波本和蘇格蘭都知道他的身份,也都曾與這位組織成員有過合作。這便是他們在等待的最後一個人了——
黑麥威士忌,萊伊。
同為狙擊手,蘇格蘭對萊伊的印象是冷酷安靜,槍法很準,也沒什麼特殊的癖好。雖然不會産生什麼多餘的好感,但初印象也還算不錯。
至于波本……他對萊伊沒什麼特别的印象,單純就是覺得他這種性格會有點麻煩。
和受上司影響間接性想着罷工的蘇格蘭不同,勵志要毀滅組織的波本事業心極強。萊伊的安靜話少在計劃着要盡可能多收集情報的日本公安這裡算不上優點,這意味着很難套話。
不過從更功利的角度考慮,有這樣的搭檔能加快任務的執行效率,在組織裡的地位也就能爬得更快。合作起來也就比較輕松。
無論出于怎樣的目的,他們都會想要在這個組織得到更多的權力。
處于視線焦點的萊伊輕咬了下煙蒂,随後不冷不熱地撩起眼,視線在安全屋内的兩人中間打了個轉,露出了點若有所思的深意,但很快就恢複了波瀾不驚的平靜。
這個氛圍……這兩個是熟人嗎?
萊伊随意猜測着,卻也沒有多餘的好奇心,沖他們點點頭就當是打過招呼了——他對組織裡的普通成員沒什麼興趣,哪怕是代号成員也有等級之分。
所以他在換完鞋後連琴包都沒有放下,環視一圈立刻目的性明确地朝廚房走去。沒過一會兒,人就端着莓果奶油杯出來了,嘴裡的煙蒂也換成了餐勺。
“你們繼續。”
萊伊端着奶油杯目不斜視地就要朝房間走:“我不打擾。”
蘇格蘭:“……”
波本:“……”
蘇格蘭開始後悔自己沒事做什麼莓果奶油杯了,還有萊伊去廚房覓食的流暢動作,太自然而然了——可惡,這不就顯得他看起來太随和了嗎!
他不動聲色地拿餘光瞄了一眼身側的金發青年,很難從他的表情裡判斷什麼,但出于謹慎考慮,終究還是咽下了本來準備說出口的“我們沒準備聊什麼”,換成了攻擊性更強的:“嗯?你覺得你打擾了什麼呢?”
絕對不能表現出太好說話的脾氣。蘇格蘭深沉地想着。
他在心底翻出自己塵封已久的卧底人設,好像是什麼……生性愛笑的冷酷殺手?這不是琴酒嗎?算了還是換一個吧——不如就從此刻開始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看起來溫和實際上特别斤斤計較的角色——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波本察覺到他是個好人!
扮演壞人事無巨細,哪怕是再小的細節,都需要充分展現出他性格上的壞毛病。
事已至此,先攻擊萊伊吧:“還是說,剛剛我和波本在聊天的時候,你在哪裡偷聽呢?”
萊伊:“?”
萊伊停下腳步,他沒有立刻回答什麼,那雙綠色的眼睛盯着蘇格蘭,内心劃過一點迷茫和疑惑。
蘇格蘭之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性格嗎?
不對吧?他之前都能讓他在任務期間一直蹭吃蹭喝了,印象裡挺好相處的啊,廚藝還不錯。今天怎麼跟吃了炸彈似的。
還沒等萊伊想好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一旁的波本就仿佛是不甘示弱一般,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人偷聽我不會察覺不到啦,蘇格蘭。我的警惕心還不至于這麼差。”
絕對不能讓蘇格蘭産生危險的聯想。波本深沉地想。
雖然他一直以來都在嚴格遵守卧底人設,但特殊情況還可以表現得再過分一點。總之要充分展現出自己已經完全堕落甚至沒救,和小時候的自己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事已至此,先攻擊萊伊吧。
于是波本笑容不變,在看似幫萊伊解了圍後,下一句話就又把他架在火上烤了:“不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拒接執行boss的任務?”
萊伊:“?”
這口鍋就有點嚴重了。萊伊的注意力順利被轉移,于是他不回憶蘇格蘭,改開始回憶波本了:波本之前耐心有這麼差,有這麼喜歡陰陽怪氣嗎?他有哪裡得罪了他嗎?
也沒有吧?
蘇格蘭還在繼續:“說起來,我也沒說這道甜點是為你準備的吧?”
萊伊一邊回憶着自己究竟做過什麼,一邊下意識反駁:“廚房裡有三杯。”
蘇格蘭微笑:“我吃三杯。”
萊伊:“……”
波本則在一旁給了一個簡短但足以表達情緒的語氣助詞:“呵。”
萊伊:“……”
我說,你.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