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規則，真的太難太難了。

這時，他接到了沈如蓁的電話，電話剛接通，他就一五一十地把這頭遇到的阻礙告訴了沈如蓁。

單憑理智而言，他其實不認為這樣一個小女孩能夠想出辦法扭轉乾坤，可是，在絕望的時候，他仍舊心存一絲幻想——她是一個帶來奇迹的女孩，萬一這次還可以帶來奇迹呢？

沈如蓁很冷靜，她問：“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幾分鐘？”

王警官：“前序航班晚點了，所以現在距離起飛隻剩下五分鐘了。”

沈如蓁應聲然後挂斷了電話。

她找到年輕警察說：“給我葉總助的電話。”

年輕警察愣了一下：“啊？”

沈如蓁：“我知道你有他額外的聯系方式，他公開的聯系方式都已經注銷了，我需要你上次和他聯系的電話。”

年輕警察給了她一串号碼，但忐忑不安地說：“或許他也把這個聯系方式注銷了，畢竟他可能已經猜到我背叛他了。”

“沒事，我們賭一把。我需要用你的手機來打。”

沈如蓁未做任何猶豫，直接撥通了電話，電話響了五六聲才被接起，對面直接響起了一句：“你還有臉打過來……”

沈如蓁劈頭蓋臉：“葉總助，你要做一個懦夫嗎？”

飛機裡，葉總助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沈如蓁的聲音，懵了一瞬：“怎麼是你？”

下一刻，葉總助立刻說：“你說什麼都沒用，我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我要挂了……”

他即将按下中斷通話鍵的手指在按鍵上方急停，因為他聽見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質問：“你還記得你的女兒葉童嗎？”

葉總助心跳猛地重重跳了一下，張口辯駁：“我沒有主動把她送到傅鋒身邊，是她喜歡上了傅鋒，然後……”

沈如蓁接過他的話：“對，你确實不是主動把她推進火坑的兇手。可你扪心自問，葉總助，你是個好父親嗎？當傅鋒發現，葉童的長相和曾經某個白月光的長相有相似之處，然後囚禁她，又強迫她整容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

“你是不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或者，你甚至把你女兒的犧牲當成你來到傅鋒身邊的跳闆？”

這一席話，真真正正把他一直苦苦掩藏的現實血淋淋地揭開了。

葉總助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幾乎握不住手機。

路過的空姐擔憂地問：“先生你還好嗎？”

葉總助很早就來到傅鋒的公司工作，但一直都沒得到提拔，直到……他的女兒被傅鋒發現了。

他本來也想要解救他的女兒的，但很快，他就因為傅鋒滔天的權勢和地位退縮了。

他想，女兒暫時受一點委屈沒關系，萬一以後能借此機會飛黃騰達當個傅夫人呢。

他想，就算這時候反抗，又有什麼用？女兒已經整容了那麼多次，以後也很難有好的出路了，萬一鬧大了，進一步損傷了女兒的名譽怎麼辦？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女兒會因為不堪受辱而自殺！

知道女兒死因的那一刻，他真的想跟傅鋒拼了，他想把一切都告訴警察，他想讓傅鋒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是……

可是……

他再度退縮了。

如果這時候作證，又有什麼用？女兒已經回不來了。

傅鋒答應他，為了安撫他，讓他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裁助理。

他還有妻子要養，他需要這來之不易的權力和金錢。

沈如蓁質問的聲音仍在通過話筒傳來：“葉總助，你還記得你的初心嗎？”

葉總助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初心？他還記得他最初打點關系，拼命擠進傅鋒的公司的時候，那時候他想的是為了家人他一定要爬上去。

可是後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為了權勢和金錢，開始犧牲自己的家人了呢？

葉總助又想起前幾日，在傅鋒包的總統套房内，他被迫抽到自己臉上的那一巴掌，他撫上那一層皮膚，仿佛還能感受到那時的痛意。

他又兇又狠地再次給了自己一巴掌，剛好覆蓋在了上次的痛處，狠狠罵道：“你就是一個懦夫！慫貨！”

“飛機即将起飛，請各位乘客把通訊設備調整到關機或者飛行模式……”

葉總助在所有人震驚的視線下離開座位，高聲喊着：“我要下飛機！我要自首！”

曾經他以為傅鋒是一片密不透風的天，凡人怎可能僅憑自己之力把天捅破？

可是到今天，那原本密不透風的天已經裂開了罅隙，那麼趁勢捅開一片天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