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孕了?”
教務處老師低低說了一聲:“對。”
但這遠遠不是最糟糕的事。
“就在她辦理休學的過程中,學校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寫信的人是一位妻子,舉報池霄亦勾引她的丈夫,并且珠胎暗結。”
沈如蓁眼睫毛抖動了一下,她的眼前浮現出一日前的場景——池霄亦低下頭,看得出來,她極力想要隐藏自己的情緒,想要在外人面前變得無懈可擊,可當她一發出聲音,那隐忍的語調将她的脆弱又難堪暴露得淋漓盡緻:“我,我不想提這件事。”
“學校把這封匿名信公之于衆了嗎?”
教務處老師:“怎麼可能?”
她搖了搖頭,唇邊卻染上一絲苦笑:“學校是想要幫她隐瞞這件事的,她名聲正燥,又有着遠大的光明前程,我們不想要害她。”
“可是,無論學校對這件事态度如何,都已經于事無補了。”
“為什麼?”
“就在學校收到那封匿名信的當天,那封匿名信同時被張貼在了校園裡的每一張公示闆上,被發送到了每一個學生的校園郵箱裡,被頂上了所有的校園論壇。”
沈如蓁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現在明白,為什麼如今的池霄亦變得判若兩人了,經受了無數的指責和批評指點,沒有人能再坦然地回到聚光燈下,面對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一登上社交平台賬号就能看見的其他人或真心關心或虛情假意暗自嘲諷的打探消息,那些在各大論壇飄紅的熱門讨論帖子,那些把她的言行舉止她的私人信息一點點扒出來逐條分析的評論,那些在背後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縱使一别四年,終究成為了午夜夢回之時無法磨滅的心結和夢魇。
沈如蓁閉了閉眼,重新整理好心情後又問:“那後來找到發送匿名信的人了嗎?”
教務處老師:“學校報警了,但就連警察也沒有追查到消息的來源。更奇怪的是,我們以為這封匿名信僅僅是個開始,之後這樁事件的原配會來到學校,但是,沒有人來到學校。”
沈如蓁的眉心重重一跳,從教務處老師的三言兩語中,她品嘗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你是說,原配唯一做的事,就僅僅是發送匿名信?”
“是的。”
沈如蓁若有所思:“這樣說來,出軌這件事其實未必是真的,對方的目的,很有可能僅僅是讓池霄亦身敗名裂而已。”
“竟然是這樣的嗎?”教務處老師眼中變得濕潤:“可是,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害她呢?”
隔了幾秒鐘後,她說:“我其實問過她,這些事情是否是真的。”
“哦?”沈如蓁問:“那她是如何說的?”
“那天,在聽到我這個問題後,她的反應有些奇怪,她搖了搖頭,然後隻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這不重要了。”
時隔四年,教務處老師依舊沒想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這不重要,難道她的意思是所有針對她的指控都是真的?”
沈如蓁卻道:“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
“真相可能比虛假的指控更讓人難以接受。”
.
“你好,一份A套餐就可以,可樂換成紅茶,謝謝。”
沈如蓁點完餐後,目視侍應生離開後,手指随意地在餐桌上寫寫畫畫。
她畫了一條關于池霄亦的時間軸,在上面标了23歲,未婚先孕,休學等文字。又在下面标了27歲,被老闆追求等字樣。
這樣看起來,時間軸中間的幾年,池霄亦是在學校度過的。
等等,不對。
池霄亦23歲時讀研二,按照三年學術研究生的學習周期,她本應在25歲畢業。即使休學整整一年,也應該在26歲畢業。
那麼她在畢業後,直接入職了霸總嵇襄的公司?
還是不對。
聽池霄亦字裡行間的意思,她剛剛進入嵇襄的公司不久。
也就是說,她在畢業後,有可能長達一年沒有找到工作,也有可能是通過社招跳槽進入了嵇襄的公司。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
池霄亦在第一家公司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要離開那家公司呢?
沉浸在思考中的沈如蓁忽然發現面前投下了一片陰影,她擡起頭,看見是不久前離開的侍應生,他的臉上有些猶豫。
“怎麼了?”
“女士,是這樣的,現在是飯點,我們的客人很多,下一桌客人有一些着急,想問問您能否接受拼桌?”
沈如蓁看了看自己前方和左方空着的三個位置,好脾氣地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