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絡婉“嗯”了一聲,便伸手如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崔清漪。崔清漪一時茫然,但想到徐絡婉方才的話,便回抱住了她。
四月暖風吹拂東都的時候,人是喜氣洋洋的。無亂是東都還是揚州,清風似乎有意在指引着那個未知的方向。
那個方向似遠似近,就連昙雲也忍不住歎氣:“姑娘,我們現在要不要去找徐公子一趟?”
崔清漪從高陽王府出來,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擡腳便坐上了馬車,她慵懶地往後靠:“昙雲,别急。”
“好戲才剛剛開始,徐懷瑾身上有這麼多秘密。我們就算不找他,他也會來找我們的。”
“姑娘說的也是。”
崔清漪閉上眼睛,回想着前些日子陳師傅對她說的話。
“王妃和那位小雲姑娘的眼睛可真像啊。”
“那位雲二姑娘十分愛吃我做的糕點。”
“可憐啊,他們一家如今都不在了,雲家的事也成了人人不敢提的秘聞了。”
“我來東都就是想知道,雲家人到底做了什麼,值得如此苦苦相逼。”
“若我能,我定要為他們讨回公道……”
當年滅門後,雲家的案子,後人都不願意提起,隻有陳師傅還願意問一問,探一探。但奇怪的是,若雲家之事是聖上的旨意,怎會連崔父這樣官職的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呢?
昙雲見她合眼蹙眉,有些擔憂:“姑娘,我們該下車了。”
崔清漪緩了緩,扯出一個笑容:“走吧。”
進了院子沒幾步,崔清漪就遇到了匆匆而來,手裡拿着信件的六安。
他心頭一緊,驚訝在此處遇到王妃,低聲道:“王妃萬安。”
“嗯?”
“這是?”
六安神情僵硬,說話之間便将信件藏在了身後:“回王妃,這是……我給我娘寫的信。”
崔清漪眯着眼笑道:“想不到六安還有如此孝心,比我強多了。”
“不敢不敢,王妃若沒事,六安先告辭了。”
六安舒展了氣息,心想王妃幸好沒多問,拔腿就想走。可還沒來得及走,崔清漪便截住了他的步伐:“王爺何時回來?”
六安步子一頓。
完了完了,這下被王妃逮到了。
崔清漪走近,側着臉看着他,微笑道:“說話。”
六安撇着嘴,低聲道:“王爺在大理寺審案子,沒給小的說什麼時候回來。”
崔清漪輕睫微動。
有意思。
看來那案子還絆住了他的腳,想必他知曉的不少,那……雲家那事,他應該知道的更多。
想了想,崔清漪語氣緩和:“麻煩六安去告訴你家王爺,今晚我在沁水居等他,有急事要和他說。”
見他一怔,崔清漪淡淡一笑:“此事……關乎太子。”
不信他不來。
六安低下頭應了一聲“是”,随後便麻溜跑了出去。
夜幕降臨後,沁水居養的西府海棠彌散出淡淡的幽香,同時攀着窗棂往高處去,好像在訴說着它們之間的秘密。
昙雲笑起來:“今晚周廚娘做的白玉魚羹口味真不錯,姑娘吃了不少,這會該喝些茶,醒醒胃才好。”
崔清漪停下筆觸,接過一盞香片。
還未入口,崔清漪便笑道:“花惱人,花香散,哪裡都是這個味道了,你倒是會讨我喜歡,連茶也換成了香片。”
昙雲樂道:“姑娘這說的,隻怕那海棠花都聽到了。”
兩人正說笑着,蕭綏悄無聲息地跨過門檻進了裡屋。
“王爺。”崔清漪神色自若,就是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接着又柔柔道:“王爺用飯了麼?”
昙雲行過禮便退下了。
見蕭綏神色凝冷,崔清漪趕忙收拾了茶盞和毛筆。
他看上去心情不好。
“用過了,你找我有何事?”蕭綏點頭,說完,便要去看她寫的什麼。
崔清漪微愣,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的手,骨節分明,但有種别樣的味道,與屋内的海棠香很是不同。
她并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拽過自己的字,将自己寫的東西收拾放好,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蕭綏微微揚唇,坐在羅漢床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低冷的嗓音傳來:“收拾完了,說吧。”
“太子殿下還好嗎?”崔清漪順勢坐在了他的對面,撫起了一抹茶香。
蕭綏神情平淡,品了一口茶:“是中毒,眼下命算是保住了。”
她深察東宮之事洶湧,但阿月傳來消息時,還是讓她多了幾分寒顫。
當今聖上有三子兩女,其中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先皇後所出,二皇子和昭慶公主是貴妃梁氏所出,昭華公主則是淑妃謝氏所出。
太子幼時性情古怪,不善交際,聖上認為不像自己,常常想要廢掉他,改立梁貴妃的兒子高陽王為太子。
而蕭綏,明面并不參與其中,千裡迢迢從揚州趕回來,為的不還是鞏固太子的位置。
崔清漪眨了眨眼,聲音細柔道:“王爺你說,是不是高陽王幹的。”
蕭綏錯愕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