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傭人将他們迎進去,現在已經是飯後休息的時間了,他并沒有在客廳看見顧北約,隻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顧年潤。
顧年潤見他進來,對他笑了笑,意思似乎是想和他談談。
“顧總,不介意我坐你身邊吧?”楚钰臉上露出一個笑。
餘光裡,他看見楚星光找一個傭人小聲地問了一句什麼,然後歡歡喜喜地奔向電梯了。
直到電梯門合上,楚钰才在顧年潤身邊坐下。
“楚少沒和你家裡人說孩子的事嗎?”顧年潤也看出這個女孩對顧北約的喜歡,感到有些疑惑。
楚钰搖了搖頭:“沒有,我覺得這件事說出去對顧北約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
顧年潤感覺無法理解:“第一,這個孩子是你的,本來就屬于你的家事,你本就應該公開;第二,顧北約的地位的确很高,但你也沒比他低到哪裡去;第三,你要是怕影響顧北約的聲譽,又為什麼會做出終身标記這種事?”
顧年潤說的話有理有據,似乎是想要說服他,但楚钰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第一,這個孩子的決定權在顧北約,我無權幹涉,也不敢認領孩子父親的身份。第二,我做的事情對不起他,他就算把孩子打掉我都不會有什麼怨言。第三,那件事是個意外。”
“意外?”顧年潤露出驚訝的表情。
楚钰把宴會的事情和他說了。
“還有這種事……”
顧年潤緊緊皺着眉:“到底是誰下的那個藥?顧家沒人去查嗎?”
“沒有。”楚钰說完,連他也是一愣。
對啊,顧北約受辱,顧家本應該怒火滔天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人找出來大卸八塊才對,怎麼到現在還沒看見有人去他家裡調查呢?
“沒有啊,那就說明這事大概率是不打算查了。”顧年潤得出結論。
“怎麼能呢?”楚钰感到困惑,“那人今天能給顧北約下那種藥,明天就能下毒藥,顧家對繼承人的保護這麼缺失的嗎?”
“保護?”
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顧年潤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在這裡有個地牢,你知道嗎?”
楚钰眨了一下眼睛,點點頭。
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顧年潤脫下西裝,解開了袖口的兩顆扣子,摘掉手表,将左手手腕上一道猙獰的傷疤露出來。
“這就是顧家的人從小經曆的事,”顧年潤苦笑着說,“這倒疤是我大哥——比顧北約還要大兩歲的大哥給我留的,就在那個地牢裡。”
楚钰:“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也是個Alpha,可惜出車禍意外去世了。”
說完,他笑了,什麼也沒說,但楚钰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信嗎?
“我們家,對繼承人的保護基本沒有,你現在看,顧北約是顧家目前的唯一繼承人,但是顧董今年也才48歲,”顧年潤緩慢地把手表戴上,把扣子扣好,頭低下,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東西,即使是給兒子,也是想抓得更久一點吧。”
“這些事對我一個外人說,合适嗎?”楚钰壓低了聲音。
顧年潤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子:“我覺得,楚少應該沒那個膽量将這件事公之于衆。”
他說的對。
“但是,宴會的事還是要查的,”楚钰說回了之前那個話題,“我這邊隻有當天晚上我家客廳和門口的監控。更複雜的我就不知道怎麼查了。”
“那就我來吧。”
楚钰有些意外:“你查過這些嗎?”
“我查過啊,你把宴會的來賓名單發我一份就好,我會一個個找人去問的。這事我幫你辦,也算是還我哥一個人情了。”
顧年潤說完,朝他伸手:“監控記錄帶了嗎?你應該拷下來了吧?”
“我……”
楚钰這才反應過來監控的U盤不知道掉哪裡去了,回憶起那天晚上在顧家,他洗澡之前掏口袋也沒有拿出來,應該是從那個時候就掉了。
洗澡之前,唯一有機會掉出去的地方,除去他安安穩穩坐着與顧遠勝談話的茶室,隻剩下翻來覆去被打的那個地牢了。
“地牢的門鎖了嗎?可能掉在裡面了。”他問。
“一般都不會鎖的,除非審問什麼人。”
楚钰:“那我去一趟。”
“我跟你去。”他說。
楚钰從沙發上站起來,依照記憶中的路線走到地下室的門口,用手拉了一下黑色的鐵門,發現沒鎖,裡面很黑:“沒燈嗎?”
顧年潤:“以前有,壞了之後就沒修過。裡面分為地下室和地牢兩個部分,地牢裡有燈。”
“好,那我用手機的手電筒。”楚钰說完,調出手機的手電筒,開門進去了。
他進去了,但顧年潤并沒有走。而是在地下室門口找了張椅子,坐在那裡玩手機。
“叮。”
客廳裡傳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一陣急促的步伐傳來,聲音越來越近,來人走到面前的時候,顧年潤對她笑了笑:“你好啊,有什麼事?”
楚星光說:“我想找一下顧北約。”
“在裡面。”顧年潤從椅子上站起來,指了指地下室入口,轉身就離開了。
直到那人離開自己的視線,楚星光才放心地轉過身,手伸向緊閉的地下室門。
顧家的地下室很大很黑,手機手電筒的光在裡面都起不到多少作用,隻能勉強照亮腳下的一小片路。
楚钰上一次過來,就在這裡走了好幾分鐘才到地牢。他害怕迷路,站在長長的階梯旁邊,原地思索片刻,還是打算回去找個人帶路。
原路返回,走上最後一層台階,楚钰推了一下那扇大鐵門,卻感受到一股極大的阻力,鐵門紋絲不動。
“有人嗎?”他敲了幾下門,但這門明顯是隔音材質的,不論敲多重,發出的聲音都不大。
“靠。”
楚钰坐在階梯上,他關了手機手電筒,打算打電話找人放他出去。
手機屏幕亮起,他看到屏幕左上角打了“X”的标識,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我去你大爺的。”
沒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