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Alpha在易感期時都會對伴侶産生很高的需求,楚钰也不例外。他現在想顧北約想得都要瘋了。
今天的陽光很好,可惜易感期不能出遠門。楚钰側躺蜷縮在床上一堆衣物中間,眼睛失焦地盯着窗外的城市,目光追随一座橋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腦子很亂。
香橙味的信息素不講道理地在房間内橫沖直撞,他聞自己的味道都已經聞适應了,也不知道剛才顧北約打開門時聞到了沒有。
一想到顧北約,心跳就又難以遏制地加速,渴望的感覺油然而生,楚钰拿起手邊的一件白色襯衣,捂住自己的臉。撲面而來的檀香和雪松味輕松壓制住他内心的不安,但對于Alpha的本能來說,這點信息素還遠遠不夠。
對顧北約的渴求越來越強烈。易感期的Alpha很難壓制住來自心底的欲望,又一直得不到滿足,他的頭漸漸開始發暈,身體開始發冷。楚钰眼前的畫面模糊不清,内心産生的各種情緒幾乎讓他動彈不得。在意識完全消散之前,他全身猛地打了個激靈,強撐着精神從床上坐起來,抓起床頭櫃上的抑制劑給自己打了一針。
現在他打抑制劑的動作已經很熟練了。
楚钰回想起剛重生過來的時候,自己還不知道易感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第一次易感期是在自己房間裡發作的,那時候隻覺得身體很不舒服,心裡也很不好受,意識越來越遠,後來又好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傭人說他在房間裡失去意識,直接翻過陽台的圍欄跳了下去,幸好下一層有個凸出的平台,沒受重傷。
Alpha的易感期會将内心最渴望的東西無限放大,他那時候極度不适應自己全新的身份和家人,沒有活着的感覺,最渴望的就是結束這種飄在雲上一樣虛無缥缈的生活。
三年以後的現在,他已經完全适應了自己的身份,本可以坦然以這個身份得過且過再活一輩子的,但是他現在又有了全新的追求。
他找到了自己的妹妹,為了楚陽,他去投資了那個醫療AI項目。
也有了自己喜歡的人,為了顧北約,楚钰想要改變自己,不論是從身份,還是從能力。
身份和能力的變化隻能交給時間慢慢學習改變,終點尚在遠方,而感情的問題總是着急的,就難免讓人患得患失,擔心還未跑到終點,就被顧北約踢出了局。
在感情問題上,楚钰很難從顧北約身上尋找到安全感。
從喜歡上他的那一天開始,楚钰的一切行動都幾乎全在他的掌控中。臨時标記是他要求的,接吻是他主動的,甚至那種事,也是他教會的。
婚姻關系與血緣關系不能一概而論。在婚姻關系中,最忌諱的就是雙方地位不平等。所有矛盾幾乎都從中産生。畢竟是要過日子的人,朝夕相處之間,有些微不足道的小摩擦都能不經意地積攢成很大的矛盾。
楚钰覺得,他和顧北約的關系簡直就像放風筝一樣,他是風筝,顧北約是拉着風筝線的人。
現在整個楚氏都依附于顧家的權勢,作為他的未婚夫,楚钰的地位看似被捧得很高,但要是哪天顧北約的手一松,風筝斷了線,他就會重重摔在地上。
所以在顧北約面前,他的态度總是小心翼翼的,總是無條件順從,但顧北約不喜歡他這樣。
這段感情中,楚钰很難主動向對方要點什麼。因為他倆代表的是各自的集團,數不清的員工在底下等着吃飯,很多事,就沒辦法當成純粹的感情問題,兩人的關系也被利益二字貫穿始終。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楚钰實在沒有找到自己在這段感情中能夠給顧北約的、不可替代的任何事物。
不論是愛,還是喜歡,更别提顧北約根本不缺的錢。
想着想着,楚钰在心裡又開始了對自己的質問,質問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顧北約。他緊緊抱住懷裡的衣服,把頭埋在顧北約的西裝上,通過那些聊勝于無的信息素來索取一些安全感,與此同時心裡又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和無力感。
顧北約用房卡打開楚钰房間門的時候,他房間的防盜鍊還挂着,撲面而來的信息素就像找到一個發洩/口一樣,争先恐後從門縫裡竄出來,傳遞着裡面那人的不安。
易感期Alpha變得情緒化是很正常的,顧北約自己也是A,早見怪不怪了,語氣平常地敲了敲門:“現在是午飯時間,下去吃飯。”
“好。”
門内,楚钰答應了一聲,緊接着隔着門闆響起一陣腳步聲。
門終于完全打開時,顧北約看到了楚钰此刻頭發淩亂、身上襯衫滿是褶皺、眼神飄忽不安、連看他一眼都不敢的樣子。很快就明白了——楚钰感到不安是因為他。
他又沒去找别的男人,楚钰這又是突然怎麼了?
顧北約感到疑惑,擡腳往前走,進到屋裡,剛好目睹楚钰下意識避開他的動作,心裡有點不好受。
不僅是因為他看起來很難受,更因為楚钰現在正在拒絕他的靠近。
顧北約用略帶不滿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從身後把門關上了。
作為Alpha,被另一個Alpha入侵領地,楚钰此刻心裡卻并沒有産生任何暴戾和憤怒的想法,隻是僵立在那裡,腦子裡各種極端的情緒橫沖直撞,又陷入了自己給自己搭建的心牢中。
在顧北約眼中,楚钰此時呈現的是一種自我放棄的姿态,大腦已經完全拒絕接收外界的聲音,估計是啟動了什麼自我保護機制。
這種時候,不能和他來硬的。
顧北約根據以往的經驗,嘗試着放出信息素,就見楚钰立刻就清醒了,擡起頭看他,嚴肅地出聲制止:“停下來。我不能保證我對你做什麼。”
這種時候倒是還挺強勢。
顧北約停止了信息素的釋放,心裡揣摩了一下對方的想法,然後問:“你現在很難受?”
楚钰點頭。
顧北約:“知道這種時候該怎麼辦嗎?”
聽見這個問題,楚钰不假思索道:“用抑制劑,或者Omega信息素。抑制劑我剛打過,Omega信息素不會用的,你放心。”
顧北約偏開頭,去看了眼床上被楚钰弄得一團糟的自己的衣服。
他很确信,楚钰現在正在拼盡全力保持冷靜。
顧北約的猶豫讓楚钰腦袋更清醒了幾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有點撐不住了,抓住顧北約的衣袖就想把他往外推:“你先出去,我現在很危險,我怕……”
“怕”字之後的話并沒有說出口。
顧北約的手很輕松地掙開他,按在他胸口,一把把他狠狠推到牆上,偏頭用力吻住,兩個Alpha的檀香雪松味信息素與香橙味信息素在空氣中鬥得你死我活,氣味一陣又一陣,大有水火不容的架勢,而它們的主人此刻吻得忘情,竟在一時之間忘記了信息素的存在。
分開時,楚钰的眼神已經不再有任何不安,隻剩下隐忍的痛苦。
顧北約看了一會他的眼睛,楚钰一開始還在和他對視,回過味來之後就把視線移開不去看他。
态度仍然是拒絕,更多是珍視與保護。
但顧北約并不喜歡被保護。相反,楚钰越是對他讓步,他就越想知道對方的底線究竟在哪裡。
知道了他的底線,才能更清楚地了解楚钰這個人。
于是顧北約無視了警告,又偏頭湊了上去,在吻上楚钰的時候通過空氣中飄散的Alpha信息素,感受到對方心裡強烈的痛苦。
和他接吻讓他很痛苦嗎?
顧北約疑惑地松開他,二人剛一分開,面前人的身體就無力地癱軟了下去,靠牆坐在地上,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即使離了有一定距離,還是能看見身上的抖。隻是接了個吻,他的情緒就已經臨近崩潰。信息素同時傳遞着“過來”和“出去”兩種想法,同樣強烈,又互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