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顧北約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會哭的。”
鄭烨傻眼了：“你這麼笃定？”
說到這，顧北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擰了一下，突然想到：楚钰這兩天哭了嗎？
一旦想到這個問題，擔憂就開始成倍增長，顧北約最終還是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楚钰的電話。
——楚钰其實早就哭了。
就在離開顧家回楚家的當天晚上。不過是被他妹打哭的，流的也是生理性眼淚，疼哭的。
這兩天不回去，也是因為楚陽下手太重了，給他臉上留了一點紅印。
那天，楚钰剛回到家，楚陽正在客廳裡看一本教材，見到他回來便奇怪地問：“哥，你回來幹嘛？”
當時楚钰心情不好，神情低落地說：“和他鬧了點不愉快。”
一聽竟然是因為這種原因，楚陽皺了皺眉，沒好氣道：“鬧一點不愉快你就回娘家？成年人了，不知道理性解決問題嗎？”
楚钰歎氣：“這次不是一般的問題。”
楚陽問：“那是什麼問題？”
楚钰說：“他懷的是個女孩。我讓他把孩子打了。”
——當時的楚钰根本沒想過自己說出的這句話在楚陽聽來歧義有多大。
總之等他反應過來，楚陽已經殺到了他面前，眼裡冒着兇光，擡起手就給他臉上打了一個耳光，給他眼淚都打出來了。
後來終于解釋清楚，楚陽知道自己誤會他了，這兩天對他格外殷勤，出了一大堆馊主意，今天早上還要去顧家幫他求情，臨走時被楚钰攔下了，說丢人。
晚上睡前，楚钰又看了一眼鏡子裡自己的臉，發現已經消腫了，紅色也已經褪去，看不出什麼異樣。
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吧？
他還在生氣嗎，要不要晚兩天再回去？
心裡正糾結着，浴室外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楚钰離開浴室，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人顯示是“顧北約”，在楚星光被顧家控制以後，他就改了原先“張偉”的備注。
楚钰喉間咽了一下，接通電話放在耳邊，聲音聽着莫名心虛：“喂……”
顧北約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平靜：“什麼時候回來？”
楚钰眼睛一亮，連忙說：“明天早上就回去。”
“你睡了嗎？”
“還沒。正準備睡。”
顧北約的聲音無論聽多少次都讓人心動，楚钰清楚地感受着自己胸腔的酸脹；“我還以為你不讓我回去了。”
顧北約那邊沉默了幾秒才說：“沒有不讓你回來。”
楚钰接着說：“我還怕你真的和你說的一樣，去找個Omega結婚不要我了。”
顧北約：“那不是你當時同意的嗎？”
“明明我什麼都沒說，我就說把孩子打了。你自己說的要找Omega。”楚钰聲音帶了點不滿。
“可你當時也可以說不同意。”
“我哪裡敢啊……”
“那你現在敢和我抱怨了？”
楚钰很慫地認了下來：“好吧，我當時确實是這麼想的。因為不想拖累你。”
顧北約于是問：“那如果我一直不給你打這個電話呢？”
關于這個，楚钰也早就想好了：“那就隻能暫時放棄，等我把我的事業做大做強了，有資格和你在一起了，我再去找你。”
“如果我那時候已經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楚钰說：“那就沒辦法了，默默祝福吧。你看上的就是最好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他後一句話說完，顧北約的聲音就帶了笑意：“是啊。”
楚钰沒聽懂：“是什麼？”
“你就是最好的啊。”
楚钰忘記了呼吸，心跳瞬間空了半拍，與此同時，他聽見顧北約的電話那邊傳來另一個男人懷疑人生似的的聲音：“我靠，兄弟，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
顧北約和楚钰解釋了一句：“說話的是我朋友。沒開免提，他聽不到你聲音，放心。”
楚钰還沒從剛才那句“你就是最好的”裡回過神，聞言愣愣道：“你哪個朋友？”
“明天帶你認識。”
“嗯……”
一想到顧北約現在的話被别人聽着，楚钰的臉不自覺更紅了：“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啊？”
“很快回去，就在我家附近，開車二十分鐘。”
楚钰：“那你早點休息。别熬夜。”
“你也是。晚安。”
楚钰：“晚安。”
電話挂斷，楚钰把手機放回桌上，身後響起幾聲敲門聲，他打開門，隻見楚陽端了一盤削好皮切好塊的雪梨進來，一見他臉色，便調侃道：“和顧哥打電話了？”
楚钰不自在地接過她手裡的瓷盤：“你怎麼知道？”
“廢話，我連你身上有幾根毛都知道，”楚陽把他手裡的雪梨拿了回來，放在一邊桌上，“顧哥怎麼說？”
一問這個，楚钰臉更紅了：“也沒說什麼……他就說……就說我很好。”
“顧哥也很好。”
楚陽拍了拍她哥的肩：“所以你要相信他啊。”
楚钰眨了眨眼睛，過了幾秒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你是說我不相信他嗎？”
楚陽說：“你不相信他會愛上你。”
楚钰下意識想反駁，但又實在沒辦法反駁，到頭來隻能認了：“那，我和他道歉？”
“你現在更需要的是調整你自己的心态。”
楚陽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哥，你很好，你有被愛的資格。”
楚钰沒有回答。
他很不想認同妹妹的話，但又不得不認，心裡一直以來維持的信念破碎，留下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像是在外漂泊的鳥兒突然找到歸宿，更習慣流浪的生活，又舍不得巢穴的溫暖。
正因為不習慣，他才惹顧北約生氣了，明明顧北約一直在帶着他适應，帶着他走出那些陰影。
楚钰突然改變了主意，把盤子裡的幾塊雪梨快速吃完，然後披上外套提起包，拿着手機跑下了樓。
其實他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做事風格都非常理性，很少有像這樣腦袋一熱的時候。
而現在，他要處理的是一些感情方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