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約再次閉上眼睛,這下終于毫無阻礙地睡着了。
之後的一個月,顧北約正式接手家業之前拜訪了諸多人,與他爸圈裡的好友特别是股東會的成員都打了招呼,試探了他們的态度。
而楚钰,這段時間幾乎忙得不可開交。
上輩子高中受到某些崇洋媚外雜志的荼毒、做夢都想出國旅趟遊但因為沒錢所以隻能望洋興歎的人,現在過上了幾乎每天都在去國外的飛機上睡覺的日子。
因為項目合作的原因,威廉與他這段時間的聯系越來越多,倆人雖然國籍不同,但共同話題意外的多,除了聊合作相關的事,私下偶爾也會聊到兩個妹妹。
威廉的妹妹克洛伊和楚陽一般大,也是在自家大廈裡做點閑職,倆人有個共同愛好,那就是在網上發帖曬自己的豪門奢靡生活。
克洛伊說是炫富,其實人家隻是拍一拍自己的日常生活罷了,本人并沒有那個意思。楚陽就不同了,她是實打實上上輩子窮過的,炫富炫得就比較刻意,還一邊炫富一邊接各種廣告,她的主頁通常也是一條炫富後面接一條特别接地氣的商品推薦。
楚钰本來是不知道她有這個賬号的。
那天楚陽拿着手機過來問他,表情困惑地說:哥我看起來很沒錢嗎?楚钰從上到下打量她,然後搖搖頭。她又說:那為什麼網友們都要我省着點錢花,别把家産都敗光了?
楚钰莫名其妙,接過對方手機浏覽了一下她的賬号,豁然開朗,說:妹啊,你像個暴發戶。
然後就被氣急敗壞的她妹踢了一腳。
這天,楚钰上飛機之前,在候機廳裡又點開楚陽的網絡賬号看了看。
名字為“小太陽”的賬号底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出現了好多條點贊十萬以上的熱門貼。
幾乎每一條帖子點進去都能發現評論區裡罵聲不斷,争吵不休,至于為什麼賬号還沒被封,因為這個社交平台就是楚氏旗下子公司的。
而那些熱門貼的内容:
【腺體摘除與切除大腦額葉的區别是?】
【做過腺體摘除手術的進:真的會喪失情感功能嗎?】
【究竟是誰在說Omega的價值隻有生育?】
【一件事,讓我對Alpha這個性别怯魅了。】
【媽媽,下輩子我不想再當Omega。】
以上幾條,時間由近到遠,全都是楚陽自己亂編的,隻為引發網友的共鳴或者聲讨。
而類似的賬号,楚氏已經準備了上千個……要讓民衆對腺體摘除手術有不同的看法,就得采用各種專業手段引起民衆的注意和疑慮。
就在顧北約孕五個月楚钰陪他一起在醫療室檢查的當天下午。
管家敲門三下,從門上專門留出的空隙中塞進一張黑色的邀請函,落在凸出的收納架上。
此時距離“腺體摘除手術風險”上熱搜已經過去半個月。
發邀請函給他的是威廉,他在聖蘭西的幾所公立大學策劃了演講直播活動,計劃将腺體改造技術正式介紹給民衆。
幾乎也就是楚钰那天睡一覺再起來的功夫,網絡上因為某個退休老記者拍的腺體摘除手術紀錄片引起了軒然大/波。
紀錄片全方位無死角地展示了腺體摘除手術的過程、危害和諸多後遺症,數不清的受害者在網絡上發言,此技術背靠的藥廠和器材廠甚至投資方都一并扒了出來,股市因此動蕩。
第三天下午,楚钰帶着楚陽一起,坐上了前往聖蘭西的飛機。
飛機一落地,他們就上了一輛貼着防窺膜的黑車,被威廉帶來的人直接接到了演講的大學裡。
這次演講在電視上全國直播,線上全球直播,到場的人以大學學生為主,每一個入場的人都要經過好一番搜查,以确保不會發生安全事故。
主持人對在場來賓表達了感謝,随即介紹了威廉先生,熱烈的掌聲結束後,威廉身穿闆正的黑色西裝走上台,調整了一下話筒位置,然後對台下表情各異的學生們和特邀的合作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大家好,我是威廉。”
一時間,歡呼聲響徹整個會場。
一排學生突然高舉藍底白字的“Omega”和“Alpha”旗幟,全場又是沸騰。
楚钰與楚陽坐在最前排,他看着威廉把腺體改造技術與醫療機器人技術開誠布公地介紹給在場的所有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心裡忍不住産生了佩服。
這完全不是一個商人該有的态度。
他好像就隻是發現了一種對O和A有益的技術,然後将它介紹給大衆而已。
會場繼續進行着,突然,楚钰發現工作人員手持話筒走了過來,遞給了他身旁高舉着手的楚陽。
楚陽接過話筒,很認真地問:“威廉先生,網絡上有人說,有相當一部分Alpha以他們的易感期為榮,以掠奪占有Omega為樂,他們不會允許Omega自己改造自己的腺體來武裝自己。您怎麼看待這個觀點?”
“我的觀點是,既要允許他們存在,也要允許我們存在。”
威廉語氣平靜地說:“社會上誰的聲音更大并不能決定誰對誰錯,我在這場發布會的發言,不過也是一種全新的、不同的聲音。”
楚陽說了謝謝,把話筒遞還給工作人員,看着台上的威廉若有所思。
要是楚钰早知道在兩個月以後,楚陽就要主動以華國第一個嘗試醫療AI機器人腺體改造手術的實驗人員的身份,把她的手術情況全國直播的話,當場就要把她手裡的話筒打掉。
楚陽之後,世界各國又接二連三出現了許許多多主動願意接受實驗的Omega,一場性别權益争奪戰在世界各地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威廉是Omega們的領頭人,而幕後将這個原本拉不到投資差點取消的項目盤活的楚钰,則是武器的生産者。
而生産者本人現在正因為另一個生産者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
兜兜轉轉了大半年,顧北約和詹姆斯鬥,楚钰和那些腺體摘除手術相關的Alpha高層鬥,楚陽在網絡上也有了很高的人氣,她帶頭與那些不理智的Alpha鬥……總而言之,這半年,家裡就沒一個輕松的,最輕松的當屬顧北約肚子裡的那位小祖宗。
醫院的産房外,楚钰坐在椅子上,眼下帶着重重的黑眼圈和眼袋,他已經幾乎兩夜沒睡,楚陽緊緊握着他的手表示安慰,顧遠勝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和不知道什麼人打電話,原主父母包括剛被顧家放出來的楚星光也來了,他們坐在楚钰對面的座位上,臉上表情也不太輕松。
“沒事啊哥,你放輕松一點。”
楚陽安慰完她哥,擡頭與對面的楚星光對上了視線。
楚星光皺了皺眉,然後把頭低了下去,眼裡并已經沒有了不甘,隻剩迷茫。
嬰兒的啼哭聲從産房傳出時,楚陽感到楚钰的手猛地攥緊,全身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