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髒被貫穿的那一瞬間，她感受到最強烈的并非那最直接的肉-體疼痛，而是深深的悲哀。

“小葵——！”

她聽到了很多人的呼喊，可是直至閉上眼睛，都無力去分辨。

唯一知道的是，她對他食言了。

還以為長久的痛苦之後會迎來幸福，原來都不過是隻存在于一瞬的幻象。

對不起……

消散的意識逐漸的彙聚。

小葵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蘇醒，心髒處沒有異樣的疼痛，身體機能完全正常，等她并不怎麼費力的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潔白的房頂和圓圓的吊燈。

實在是裝飾很樸素的房間，可給人以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那是她的卧室，準确來說，是她作為“波風天竺葵”時所居住的卧室。

環顧四周，她再一次确信，是她闊别十餘年的最初的“家”。

“這是怎麼回事？”

心髒止不住的砰砰亂跳着，小葵急忙翻身下床，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四肢都“縮水”了，這短手短腿……怎麼會這樣？

卧室門外傳來一對青年男女的談話聲，她呼吸停滞，發了瘋似的往門口跑去，推開門時，餐桌前的男女停止了交談，俯視望向她，目光溫柔。

“小葵醒了呀？剛好過來吃早餐吧。”

她呆呆的看着他們兩個，張大嘴巴，顫抖着嘴唇，一個字也無法吐出。

“怎麼了？是昨晚做噩夢了嗎？”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夢嗎？

玖辛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一副震驚到要哭出來的表情，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做噩夢也不怕，隻是夢而已。水門，要不讓我今晚跟小葵睡吧，她好像有點被噩夢魇住了。”

她還是呆呆望着他們，欲言無聲。

直到被小心翼翼的抱進懷中，被輕輕拍着背：“别怕，别怕，沒事的，夢都是相反的呢，小葵别怕！”

“媽媽……”

“媽……？”那一聲輕不可聞的呢喃，讓玖辛奈誤以為自己聽錯了，握着她的她肩膀，驚喜喊道，“小葵你叫我什麼？”

她主動的擁抱住玖辛奈：“媽媽。”

不再嘴硬，不再僞裝。

望着水門時，看着他那溫柔的眼神，抽泣了兩聲，沒讓眼淚掉下來：“爸爸。”

懷裡是真實的人，居然……是真實的。

眼前的兩人也是真實的。

這真的不是夢嗎？

難道，上天給了她再一次的機會嗎？

“小葵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乖巧了？”

好長時間都不喊爸爸媽媽了，為什麼今天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乖巧懂事的陌生。可是這是個好事啊，水門和玖辛奈對此開心的要命。

小葵花了整整一天才消化掉這個事實，她回到了過去，她回到了所有人都在的時候。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

水門班的日常訓練，水門帶着小葵抵達訓練場所，草坪上的三個人早已在等待，高冷的卡卡西，溫柔的琳，以及活潑調皮的帶土。

“老師，怎麼又把這小短腿帶過來了？”帶土原本隻是照慣例跟她拌嘴，卻在見她今天表情不太對勁後，居高臨下的斜眼瞧着她，“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她在看到他的那瞬間劇烈的喘氣，渾身都在戰栗，心裡的怒氣和悲哀如海浪般席卷而來，心頭的波動壓抑不住，握緊拳頭，上前用盡全身力氣給了他一拳。

如果不是身高不夠，她想揍的是他的腦袋。

帶土捂着肚子驚呆了，吃痛的往後退了兩步：“小短腿，你幹什麼？”

一旁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都驚得沒有反應過來得水門三人也紛紛沖上前來，攔住了還想再揍他一拳的小葵。

“小葵你怎麼了？”

“帶土你還好吧？”

琳連忙安撫帶土的情緒，生怕他真跟小葵翻臉，雖然往日兩人也經常小打小鬧，不過都無關痛癢，但是今天，她看的出來，小葵很不對勁。

即使在水門懷裡被輕聲安撫着，可她依舊咬牙切齒的瞪着他。

就在連卡卡西都感覺帶土也要生氣的時候，卻見他走到小葵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到她眼前。

“雖然我不知道哪裡惹你生氣了，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但……我跟你道歉吧，别生氣了，我請你吃糖好嗎？”

她看着眼前掌心裡的一顆糖，嘴唇和眼神都在顫抖着，最後不争氣的猛地嗚哇一聲大哭起來。

所有人都吓傻了，可他們無論怎麼安慰，也無法将她洶湧的眼淚止住。

不管他之後做了什麼，可現在的他，最初的他，也不過是個有着純真善良底色的小孩子，她在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感到無止境的痛心和悲哀。

不正常的天竺葵很快恢複了正常，她仍然不知道當下究竟意味着什麼，仍然不知道之後的種種悲劇是否會改變。

她内心深處還惦念着一個人。

波風家的午飯時間，玖辛奈提到她下午想去看望一下自己的朋友，還說他們家也有個跟小葵差不多大的孩子，可以多走動走動，水門提議讓小葵跟她一起去。

當她站在宇智波族落大門前，裡面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着，她呆了片刻。

玖辛奈牽着她的手，來到了她無比熟悉的屋宅門口：“小葵，記得要叫阿姨哦，另一個男孩你可以叫哥哥，也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他叫……”

屋内走出的兩個人，打斷了玖辛奈的話語。

她直愣愣的看着面前清秀的小男孩。

“鼬……”

“咦？你怎麼知道他叫鼬？”玖辛奈奇怪問道。

小葵沒有回答，也沒有管他們的視線，而是走上前去，直接抱住了他，祈求似的擁緊了他。

“母親？”鼬不知所措，忙求助于宇智波美琴。

玖辛奈見此場景頓覺尴尬不已，忙解釋道：“小葵她生性活潑來着，但過去沒什麼朋友，第一次見到同齡的鼬，太激動了吧哈哈……”

“是這樣呀。”美琴捂着嘴偷笑。

“哈哈，”玖辛奈打着哈哈，連忙将她從鼬的懷裡拽出來，“你這丫頭能不能稍微矜持點？”

可她淚如雨下的模樣着實吓到了在場三個人。

鼬這才發覺，自己心口處的熱量，竟是被她溫熱的眼淚浸透了的緣故。

可為什麼？明明才初次見面不是嗎？

“小葵你哭什麼呀？”

“我……很高興。”她又哭又笑的說道，更是把玖辛奈攪得一團霧水。

原來，再看見他時，還是會哭。

“你這孩子……”

她看向宇智波美琴：“阿姨，我可以和鼬做朋友嗎？”

“呃，好呀，當然可以呀！我們鼬同齡的朋友也不多。”更何況還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宇智波美琴心想到。

“你好，鼬，我是小葵，很高興能……見到你。”

她揚着笑臉，但眼角淚痕未幹，鼬看着她，不知為何臉頰有些發燙。

玖辛奈将白天小葵的奇異舉動告知了水門，她對此憂心忡忡：“小葵該不會……”

“别想太多，玖辛奈，她才四歲，隻是想交朋友而已，挺好的呀，小葵都沒有同齡朋友，能讓她瞧得上的肯定不會差。”

“話是這麼說，但……”玖辛奈回想着，卻還在介意小葵見他止不住落淚的場景。

不過看着鼬含蓄禮貌，就讓他們成為朋友吧，也不是不行，隻是，眼看着小葵經常往宇智波家族跑，跟那孩子越發熟絡親密，自己這心裡還真是有點不是滋味。

不是說這個年紀的小孩最黏父母了嗎？

看似平靜幸福的生活，實則她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膽。

就在水門宣布卡卡西晉升為木葉上忍之時，小葵知道，該來的終于要來了。

當卡卡西将手伸到她面前索要禮物時，她半天沒有動靜。

自己曾無數次的握住這隻手，也曾無數次的放開，此刻她其實很想握上去，可是伸出手那瞬間，卻隻是輕輕拍了一下，便收了回來。

在還不确定自己可以改變一些事情的時候，她不敢握住他。

正如同回到幼年的這幾個月，她對他仍舊不冷不淡的态度，她不确定，她仍沒有實感，她還在壓抑内心。

“我會送你禮物的，但不是現在。”她笑了笑。

卡卡西淡淡的移開視線，并不在意，反正他也沒怎麼期待。

“好了，我們要出去執行任務了，小葵，你回去吧。”

迎上水門的視線，她乖巧的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她送給琳的護身符還挂在她腰間的醫藥包旁。

小小的并不起眼，僞裝的很好，連水門都沒發現。

但那卻是飛雷神的特殊術式印記。

召出一個影分身事先回家，怕玖辛奈發現，自己則尾随他們一起前往草隐村。

她的感知力一般，所以隻能遠遠的跟在師徒四人後面，控制在一個水門無法捕捉的距離，等他們分開行動，水門離開後，她再靠近他們一點，隐藏蹤迹。

竹林腹地任何輕微的風吹都會導緻漫天竹葉簌簌作響。

小葵在高高的樹枝上先于他們三人發現岩隐村的兩名忍者，眼看着琳被劫走，卡卡西和帶土争吵起來。

到底是該去完成任務，還是該去救同班？

“在忍者世界，不遵守規則的人會被稱作廢物，但是，不珍惜同伴的人，連廢物都不如！”

原來……是這樣啊。

她看着帶土的憤怒和卡卡西震驚的眼神，心裡一陣陣的酸澀難受。

這次，會改變的。

她悄悄斂去聲息，瞬移到留在琳身上的飛雷神印記旁。

“小葵？！”琳驚呼，看見她突然在自己身邊，吓得魂都沒了，可她淡定的替自己解開繩索，就這麼手無寸鐵又光明正大的站在岩隐村兩大上忍大石和火光面前。

沒有一句廢話，她根本不想對這兩人表達任何事情，那隻會是浪費情緒。右手凝聚千鳥，光速直接捅穿了兩人的心髒。

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琳甚至什麼都沒看清，兩個忍者就倒在了自己面前，而她手上鮮血淋漓。

“小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