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瘋了。
林寞是從陳成性那裡得到的消息。
對方又換了一個号碼,給他發了無數短信,裡面都在謾罵,透露出說不出的驚恐。
從對方語無倫次的話來看,陳成性也有點在精神發瘋的邊緣了。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前一刻還在正常說話的人,下一秒突然失去了身為人的自覺,四肢着地流着口水爬來爬去,嘴裡不斷地罵着自己是狗雜種。
而這樣的罵法,不久前林寞才對他說過。
是巧合嗎?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他的恐慌不無道理。
因為事情發展的太過蹊跷,警察當場調了監控。
畫面裡顯示,在林寞轉身準備推開門的時候,眼鏡男表情立刻變得扭曲起來,立刻正打算推開椅子站起來制止他,視線在無意間落到了桌子上,然後身體就僵硬了。
桌子,有什麼特别的?
那是一張價格昂貴的桌子。
用光滑的純金屬制造而成,冰冷簡潔,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像。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林寞是完全無罪的。
時間更前一點的監控顯示的清清楚楚,他隻是進入房間待了不到五分鐘而已,而且全程和這群人之間隔了十米左右,沒有任何動手腳的機會。
“該不會是……吸-毒了吧?”有人說。
話音落下,衆人表情驟變。
對方确實有這方面的習慣,但這都是行業内默認的潛台詞。
現在居然被直接攤出來說了。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已經變味了。
配合來調查的警-察一皺眉,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心底有了計較。
陳成性被帶走了。
如果他真的有吸毒史,不脫層皮是不可能出來的,而公司的其他人也會接受調查。
有的人怨恨,有人懊悔不已,但這都和林寞沒什麼關系了。
他在擺脫嫌疑後回到了家裡,沒有再管公司後續會有什麼兵荒馬亂。
“問我幹什麼?問警察。”
他沒有再理睬陳成性的叫嚣。
将手機放在了桌面上,手伸出來,摘掉了墨鏡、取掉了口罩,緊接着是衛衣帽子……
取掉這一切後,他蒼白的臉露了出來。
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胸口就像是有什麼在鑽來鑽去。
林寞伸出手攥緊了自己胸口的衣料,喘息了幾下。
好難受。好難受。
剛才警察、保安還有其他人都圍了過來,他用了所有的忍耐才沒有眩暈過去。
他再也不想出門了。
盡管有一段時間沒有社交,但是一旦出門……還是不行。
所以還是得盡快把賬号建起來,多少能賺一點錢,因為他是不可能出門工作的。讓他出門上班不如直接左轉打開窗戶,從那裡跳下去比較快。
林寞去洗了澡。
渾身冷汗讓他有點不舒服。
氤氲的霧氣在浴室的玻璃壁上遮蔽,他脫掉衣服,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擦開了鏡子。
鏡子裡的自己被熱氣蒸出了一點紅暈,耳根泛着豔色,往下是突出的鎖骨,早上無意間看到的紅痕依舊停留在原位,相較之前已經消退了許多。
……還是有一點在意。
隻是過了幾個小時而已。
再過一晚上,應該就會完全消失吧。
想到這裡,林寞皺了一下眉。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身上的痕迹消退的那麼快,但在剛才看到的時候卻很醒目,那就隻有可能是昨天晚上的時候弄上的,可是昨天……
昨天自己在家裡睡了一整天。
因為想早點打通遊戲做新号的素材,所以他到淩晨四點才睡。又因為睡得很晚,所以他中途沒有醒來過,再次睜開眼已經是早上和公司越好見面的時間了。
這就說明,他根本沒有機會在哪裡碰撞過。
隻有可能是蚊蟲咬的了吧。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蟲子,才會留下這麼刺目的痕迹。
“好惡心。”林寞嫌惡道。
話音落下,他看到鏡子裡的人微微笑了一下,似乎被罵了而覺得挺開心的。
“……”林寞。
這個幻覺是怎麼回事?他已經有病到這種程度了嗎?
他收回撐在鏡子上的手,心底滿是複雜的心情,走向了放好水的淋浴間。
那種被人注視着的感覺始終徘徊不去。
鎖骨、後頸以及腰部,所有地方都似乎沒有任何隐私。
但林寞沒有特别、特别地在意。
不如說有點習慣了,因為這種狀态從幾個月前就開始了。
他考慮過了,這大概是因為自己無法和人接觸的精神疾病加重而引發的副作用。
……難道自己最近真的必須要再去見一次心理醫生了嗎?
想到那個總是接待他的心理醫生,他就忍不住心生厭煩。
他其實不是很想去醫院。
如果不是對方價格便宜,開的藥和他在網上查到的處方藥一樣,他是不會去那個私人診所的。
再說吧。他想。
現在還沒有嚴重到窒息的程度。
而且……
他抿了一下唇。
他已經謹慎地在網上查過了,據說幻聽幻視是精神分裂的典型症狀,他不想再多一個病。秉承着不查就不算有病的宗旨,他覺得可以先這麼湊活着活一段時間,活不下去再考慮左轉開窗。
洗完澡,林寞匆匆吹幹頭發,回到了卧室。
電腦在出門的時候沒有關。
他本來就沒打算出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