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不是幻覺。
而自己也不可能精神分裂到這種級别。
像是在進一步突破他的常識,現實裡,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擡了起來,撫摸向了臉頰、然後滑到了嘴唇,指腹在這裡停留了一會兒,才回到了耳垂的位置,輕輕地捏了又捏。
……好癢。
林寞的身體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一種莫名的、無法形容的麻痹感覺從揉捏的耳垂位置,流向了四肢,他慌忙地用另一隻手撐住了洗手台,才沒有讓自己雙腿就這麼癱軟下去。
“好可愛。”
“……”
林寞立刻回過神來。
他将手猛地從自己身體上收了回來,強行地撐在了另一邊的洗手台上,不讓自己再亂摸了。
而移開手之後,奇怪的感覺過了一會兒也消失了。
見狀,林寞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還好剛才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沒有讓對方繼續碰下去,不然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
他真的很不适應那種感覺。
感覺心髒都要蹦出胸口了,身體也變得很奇怪。
“我不可愛。”他抿緊嘴唇,顫抖着聲音說,“不要讓我再做這種奇怪的事。”
“隻是想摸摸你,這種事不奇怪。”
鏡子裡的人隻是微笑。
但是——這句話就已經很奇怪了。
摸他?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林寞覺得有點無法交流。
同時,他有點困惑。對于自己和這個在他身體裡的怪物的對話。
在他的想象中,兩人應該更劍拔弩張一點。
畢竟那是怪物。
而且,他的身體被對方用來做了許多事,
但是——
“因為我喜歡你。”怪物若無其事地說,“因為喜歡,所以想碰你的欲-望自然而然誕生了,這不是很正常嗎?人類都是這樣。我覺得除了碰之外,還有其他的欲-望,隻是我覺得應該循序漸進一些。”
這種交談的遊刃有餘、體貼,很正常,顯得一臉緊張的林寞更像是人機。
在他愣神的時候,周圍的空間已經蔓延起了一層黑霧,像是粘稠的液體,從地闆上纏繞住他的小腿。
微妙的觸感,讓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去。
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間,這樣粘稠的液體突然爆開,全都噴濺到了浴室的瓷磚牆壁上。
他伸出手去擋,但是卻沒有血濺到他的身上。
而就在他放下手的下一刻,周圍的環境已經不再是出租屋狹窄的淋浴室了。
這是一望無際,無法看到邊緣的黑暗。
在他的小腿邊緣,還是那樣觸感滑膩、讓人覺得非常詭異的液體。
林寞本來以為那是污水。
但是,從四周散發出的強烈的血腥味,已經說明了那全都是從死屍身體裡流出的血液。
暗沉的、靜止的血海。
林寞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這是……哪裡?
這絕對不是現實,更像是屍骸一樣的地方。
這簡直就像是18+恐怖遊戲的建模場景。而且還是打最終boss關卡才會有的畫面。
讓人想到絕望。
也讓人想到“死去的欲-望”這樣的形容。
但無一例外,全都是恐怖、驚悚的感覺,好像來到了什麼屠宰場。如果是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突然來到這種地方,一定會吓到尖叫,就像是陳成性那樣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還好他比較喜歡打恐怖遊戲。
雖然隻是心跳加速了一瞬間,但很快就回複了正常的狀态。
不,不如說他這個反應才不正常吧。
他感覺自己已經有點擺爛的嫌疑,因為眼前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
“這是……哪裡?”他強作鎮定地說,“你已經……吃掉我了嗎?”
這是最可能的猜想。
下一刻,他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對方沒有以真面目出現。
而是就這樣對話。
【你指的是什麼類型的吃掉?】
【這裡是我的家。我暫時還沒确定要怎麼布置這裡。不過,我已經在看雜志了。】
“……”林寞。
雜志?該不會是裝修時尚雜志吧?
太潮了。
不過……
“你的家?”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問。
但是,這個詞語出現在這裡真的太突兀了。
怪物……會有家嗎?
【我隻是想,這樣概括比較好。因為遊戲裡死掉的怪物、人類,全都會被榨成血漿輸送到這裡來,大概是獻給我的祭品。就像你點外賣,騎手會送食物到家一樣。這樣的話,這不就是我的家嗎?】
“…………”林寞。
想錯了。
還是對方更人機一些。
對方并不認為自己在說多麼驚悚的事,提起“肉-體榨成血漿”這件事隻是如此輕描淡寫。
甚至,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祂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怪物、還是人類。
因為在祂眼裡,這個都隻是最終輸送到這裡的血漿而已,也就是所謂的“祭品”。
這樣的作風,隻能讓林寞想到兩個字——
邪神。
“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