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看,現在明明就隻有他和對方兩個人啊!
眼看那個渾身柔軟、到近乎詭異地步的怪物朝着他們越來越近,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楚予诃一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力拉住了林寞垂落在身側的手。
“你……”
話音還沒落下,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林寞擡起手,隻用單手就摘掉了自己的墨鏡,然後偏頭取下了口罩。
那張臉徹底暴露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沒想過對方真的比想象中還要年輕,五官讓他不由看的呆了呆,握住對方手腕的力道也下意識松了。
真的挺驚豔的。
不知道為什麼會包裹的那麼嚴實。
而讓人覺得心生畏懼的、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完全不像是真人一樣……那是泛着暗褐色、像是幹涸的血迹一樣光澤的眼眸,深不見底,幾乎看不到瞳仁存在的迹象。
明明應該是很漂亮才對,但給人的感覺,卻比那個朝他們襲擊而來的怪物更加恐怖。
這是他……嗎?
這是那個對人說長句子,就會有點生澀的人?
這完全就是換了一個人吧!難道對方之所以不想和其他人接觸,是因為自己有精神分裂?還是因為眼睛确實有問題才會一直戴着墨鏡,自己這麼一直盯着人會不會不禮貌啊?
楚予诃大腦混亂,腦子裡全是胡思亂想。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陷入了“精神混亂”的第一步。就是思維受阻。
連自己在什麼可怖的場合都忘記了。
明明應該關注沖過來的怪物。
但是,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暇顧及别的了。
隻要直視邪神的存在,大腦就會無法承受超出常識的負荷而變得瘋狂。隻是因為祂借用了林寞的身體,并不是真的出現在了現實世界,所以這樣的症狀才在短期内不會加劇。
祂沒管他的症狀。
在祂看來,對方隻是林寞的“臨時同事”而已。
祂看着眼前的怪物,眯起了眼睛。
下一刻,原本那些和牆壁一起湧動、留下來的血液,在瞬間背叛了那個怪物,以數百倍的瘋狂湧向了它的身體,将它包裹在了這團黏膩的黑血裡。
屍體伸出手,想要掙紮、拉扯,但是嘴裡隻能發出被血液灌注的“咕噜”聲。
它拼命地想要擺脫,最後突然選擇張開嘴,将所有糾纏它的血液都吞了進去。
身體膨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遠遠超出人類可承受的血液範圍,那幹瘦的皮膚幾乎都要被撐裂開,呈現出了皲裂的痕迹。
楚予诃原本暈乎乎地縮在一邊,聽見這詭異的聲音,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然後,他看到了被血撐開的巨大屍體。
楚予诃都要吓呆了:“不是,這個是什麼啊?是什麼啊!??”
不是他說,他也有一次沒跑快、所以被卷入了副本之中,但他也沒見過這種詭異的情景。因為那些副本就是見招拆招、惡劣的就是怪物玩弄人類的死局,沒見過、真沒見過這種!
這和誤入了恐怖cult片有什麼區别?!!
眼見那個怪物晃動着身軀,龐大的、小山一樣的身體再次朝兩人逼近,楚予诃都要瘋了。
求求你不要過來!
這幅樣子分明比剛才要更恐怖一萬倍!!
“别叫,吵死了。”祂不耐煩地說。
祂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隻是擡了一下眼皮,在這間雜物間的牆壁上,在瞬間裂開了無數道縫隙。
下一刻,從縫隙裡猛地噴湧出了大量的肮髒血迹,立刻負壓在了屍體的身上。
這一次直接将它的身體淹沒了。
這是無法反抗第、壓倒性的力量。
等血液從地闆滲透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又消失了之後,隻留下了一具幹癟的屍體在地上。
那是最開始上吊的死者的屍體模樣。
她靜靜地躺在地上,忽略脖子上那道勒痕,幾乎要以為隻是熟睡過去了而已。
楚予诃仍保持着剛才呆住的模樣,緩緩地張大了嘴。
結束了……?
異常就這麼結束了?
腦子像是生鏽的鐘表卡殼了,無法正常轉動,除了滿腦子的“我靠我靠”以外,就隻剩下“我現在是活的嗎?還是已經死了所以才出現幻覺了”這類似的話。
下一刻,對方低下頭,瞥見自己依舊被他攥住的手腕,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楚予诃立刻意識清醒,觸電般收回了手。
“對不起我不該碰以後也絕對不會碰。”
嘴已經比腦子反應更快。
咦……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還有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能隻有對方能給他正确的答案了。
然而,楚予诃張了張嘴巴,想要問出聲,但是一想到剛才那一幕,就覺得完全無法開口了。
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很遙遠。
根本沒在意他死活。
他就是有這種莫名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就站在身邊,哪怕那個恐怖的血漿将他一起吞噬了,對方也不會做出什麼行為。
下一刻,楚予诃的耳邊傳來了一道聲音。
“我們……把她,放回在床上吧。”
有人默默地說。
這個說話的語氣……
他先是驚了一下。
然後猛地扭過頭,看向了身旁的人。
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戴上了墨鏡、口罩,面對他直直投來的視線偏開了一點頭,再次給了他一種不擅長和人交談、對視的微妙局促感。
“……”楚予诃。
回來了。這個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内心湧動的恐懼感,因為對方的動作而微微平息了一些。
但困惑的感覺卻更加湧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