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炎勉強工作了二十七分鐘。
然後抄起劇本和平闆,徑直去了二十樓。
他本人對闵梵毫無感情,一切都是多餘的印記在作祟。
秦白炎絕不肯承認這一點,隻當在配合那隻麻煩的海東青。
他看不到闵梵,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就像内心某一處被魚線鈎住,然後漫無盡頭的拉拽牽扯。
未必會有刺痛感,但如影随形,隻讓男人覺得煩亂。
從前需要抵抗變成鳥的本能,現在還要應付對闵梵的親近渴望。
早知如此,彗星之夜還不如去月亮上躲會兒。
練舞廳意外地好找。
雖然隔音效果很好,并不擾民,但門口一直有小演員和服務員悄悄在看。
秦白炎過去時,瞧見Ayi滿懷迷弟笑容,在哐哐給闵梵拍照。
後者穿着工字白T,領着一衆舞者跳舞。
鼓點勁爆,震感強烈。
闵梵站在C位,俨然高度職業化的頂尖藝人。
他跳舞時還在全開麥唱歌,長腿動作利落,舉手投足都流暢到如同水波。
舞者們聚散開合,一切節奏都全憑最中心的帥氣藝人盡數掌控。
偶爾有人跳錯步伐,闵梵一個眼刀過去,旁人俱是一凜。
他任由外人圍觀,歌聲明亮動聽,尾音有着攝人的華麗感。
Ayi看得如癡如醉,心想他不紅才是天理難容,半晌才發覺身後坐了個人。
“诶,秦哥來了?”
“在這躲應酬,”秦白炎在看平闆,“你們忙。”
Ayi即刻喚助理給大佬倒水,抽空還在看闵梵跳舞。
秦白炎于心有私,反而很少擡眼,好像真在專注地看季度報表。
他的目光停留在字裡行間,雙耳卻仍舊能聽見闵梵的嗓音。
走進練舞廳的一瞬間,叫嚣的躁動感終于得以安撫。
歌詞都是當下流行的青春風格,有戀愛小甜歌,也有明快緊湊的電音舞曲。
每首歌情緒不同,闵梵的诠釋也即刻變化。
秦白炎在昨晚講劇本時,對這個青澀的後輩隐有欣賞贊許。
但在今日,他才真正看清闵梵的全盛狀态。
容色熾烈到一眼難忘,冷若冰霜亦勾人。
唱少女風格的歌時,他便一把甜嗓,軟得讓秦白炎心裡發癢。
曲子一換,棉花糖般的柔軟聲音又冷冽如山泉。
男人擡眼一看,一衆舞者單膝跪地,獨留闵梵SOLO獨舞。
他清冷如不食人間煙火,卻又在攫取所有人的關注和愛意,也因着這一抹矛盾,變得更加耀眼迷人。
方才被撫平的渴望,再度貪婪的湧現。
差不多夠了。秦白炎對那隻海東青說。
粘人還沒完沒了了?
當晚,闵梵泡澡放松了很久,擦着頭發去探望雪絨。
白隼這幾天都表現得有些焦躁。
青年腳步停頓,看着它仍在不斷地劇烈拍打羽翼。
為了不在室内飛得到處亂撞,白隼雙爪始終緊抓枝幹,僅是發洩壓力般不斷模仿着飛行。
察覺到闵梵過來,雪絨忽然平靜了些許,清啼一聲似在打招呼。
他走近它,思索着伸手輕撫。
雪絨靜靜感受着溫情,忽然側身輕啄,銜住一枚松動的長羽,把它遞給闵梵。
青年揚眸道:“送給我嗎?”
白隼又往前遞了遞。
他笑意溫柔地接下,忍不住親了親小鳥的腦袋。
“好漂亮的羽毛,我會收好當書簽,謝謝你。”
回書房保存好鳥寶的小禮物以後,闵梵凝神想了許久,再度站在白隼面前。
它在他離開的片刻裡仍在不斷拍打着翅膀,以至于站架都被風勢推得有些搖晃。
“秦白炎。”闵梵出聲喚道:“你出來一下。”
喚到第三聲,白隼的目光倏然一變,它鑽進軟毯裡,變回男人。
“什麼事?”
“你知道你想飛嗎?”闵梵直截了當,“你做了這麼久的海東青,出去飛過一次嗎。”
他作為一個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本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沒有這個必要。”秦白炎說,“風險很大。”
一時的快意并不重要。
作為多個身份的責任方,他必須考慮更重要的事情。
闵梵感覺這人真是教條到接近禁欲主義,什麼都不說,什麼都可以忍。
如果他自己是這隻海東青,隻會放縱更多,肆意妄為。
青年往前一步,口吻似在挑釁。
“秦白炎,你敢不敢賭一把。”
“我帶你出去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