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喂錯?”夏淑晴抿唇,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殿下特地改良了?”
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地講出來,還用了“特地”二字。
不對,她向來直率,或許是她失憶太久,連朱珩都快模糊了她從前的模樣。
竟然輪到他猶豫了。
未及他籌好想法,夏淑晴便搖頭,認真道:“應該是殿下加錯藥材了。”
隻能是這樣。
朱珩才不會為她改良藥方,絕對是手誤加了些有的沒的,才這麼甜的。
誰料朱珩臉色沉了下來,加快了喂藥的速度,一勺一勺地往她嘴裡送。
将才被他盯着的熾熱感煙消雲散。
所幸這碗湯藥在她嗆住前喝盡了。
因動作之快,濺出了不少水,他拿手帕細心地擦拭掉。
他的手指修長,白玉般無暇,擦拭時露出罕見的溫柔耐心,夏淑晴竟然看癡了神。
之後他收起手帕,擡眼望向明目張膽偷看的夏淑晴。
“…殿下還有事嗎?”
朱珩卻一把握住她的腿,睡褲材質絲柔順滑,十分輕易地被他卷到大腿處。
腿突然被他抓住,還袒露在空氣中,一陣涼意刺激得她驚呼:“你、你作甚!”
實在是個登徒子!
朱珩不語,仔細觀察着她的腿,同時往腳爐靠以取暖。
夏淑晴并非瘦弱小巧,而是恰到好處的豐韻,盈盈一握的腰肢,飽滿的曲線線條,和一雙筆直有些肉感的腿。
如今這雙腿正被朱珩握住,一隻腳搭在他的腿上,被他認真端詳着。
夏淑晴想抽走卻動彈不得,她咬牙:“…臣妾今日着實乏累,難以承歡,殿下也早點安歇,養精蓄銳吧。”
這回朱珩開口了:“承什麼歡?”
“都要和離了,不宜有肌膚之親。”
還能有什麼?明知故問好玩嗎?
朱珩眼底含愠:“你如今還是太子妃。”
他頓了頓,一本正經地說:“娘娘若覺得吃虧,也可以摸回來,孤倒是不介意。”
這這這都說的什麼混張話!
夏淑晴閉嘴了,徹底不想理他。
任他的目光在她腿上遊索,宛如鴻毛掃過,她心裡有股氣提不上來,堵在胸口發癢。
她就等他下一步。
就算要行房事了,也……何嘗不可。
縱使和離在即,她也厭惡他,但老實講,依朱珩的身段和力氣,她才不吃虧。
思及此,她面上又是一陣紅。
萬籁俱靜中,紅得詭異。
但朱珩的手隻停留在了腿上,并未像平時那樣往深處探索。
夏淑晴正以為他又多了個怪癖時,就見他從食盒裡取出另一個藥瓶,裡面裝有乳白色的膏體。
他的指尖沾上後,便塗到了她的膝蓋上。
然後一雙大手覆蓋住膝蓋,有力道、有章法地按揉。
藥膏被抹均勻之時,他手上的暖意如漣漪般,在她的腿上暈開。不似冬雪清涼,不必驕陽熾熱,卻撥動了夏淑晴的心弦,全身酥麻又惬意。
她不可思議至極,朱珩竟然會做這事?就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估計也是第一次幹吧?
可這般有章法、輕車熟路,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對不少人做過此事。
真煩。
她隻好屏氣斂息,卻見朱珩神色坦然,專心緻志,仿佛這一幕發生過無數次。
在她記憶中分明是第一次,那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殿下在做什麼?”
朱珩卻冷笑一聲,似乎把不少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多謝娘娘今晚出手相助。”
“竟有這般報恩?”夏淑晴第一次聽聞按摩能報恩。
“聽說你跪求母後了。”
她眨眼,心想确有此事:“沒那麼嚴重,不過照常行跪禮,更何況,殿下也跪了許久……難道我也要給你按摩腿嗎?”
她面露難色,而朱珩嘴角微挑:“娘娘若不想按摩腿,可以選擇别處。”
夏淑晴見他不懷好意的淺笑,不自然地目光下移,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說話之放浪。
她羞憤地蹬他一腳,卻被擋住了:“踢壞了,娘娘會心疼的。”
朱珩怕她待會兒真不理他了,便正經起來,同時換了另一條腿擦藥。
他喃喃道:“沒想到你今晚會選擇幫我。”
夏淑晴冷哼一聲:“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吧。”
朱珩挑眉,等她繼續說。
“殿下勸谏不過是測皇上對梁公公的态度。如果皇上聽了你的話,那自然是水到渠成,對付梁公公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動怒了怎麼辦?”
“正中下懷。你早已知會了府官為你上奏,将此事大肆聲張,你心直口快、正色敢言的性子,所提倡的節儉之事,以及國庫空虛的現狀,很快便人盡皆知了。依我看,内閣之中有你安插的人手。”
“如此一來,新稅法想必不日便呈至皇上禦前審閱。就因你今晚這般大膽頂撞,反倒章至帝覽,呈章無憂。”
夏淑晴也不帶尊稱了,一股腦說完了自己的推斷,胸有成竹。
“如此麻煩,于我何益?”
當朝太子不能參政,盡管新稅法出自他手,也不能以他名義呈遞施行,名流于青史的更不是他。
做這麼多,對他有好處嗎。
夏淑晴眼睛都不眨一下:“經天緯地,憐恤萬民。”
她雖厭惡朱珩,但不得不承認朱珩滿腹才學,有經世之才。
不惜讓皇帝猜忌他,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新稅法得以重視。
得到她這般高的贊譽後,朱珩先是一怔,轉瞬,放聲而笑,胸腔劇烈起伏。
可刹那間,他似是想起什麼,笑聲戛然而止,冷言道:
“太子妃機關算盡,卻獨獨算漏了一件事。你知曉的太多,可還走得出東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