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花錢。”對着姜明婳滿眼的不信,蕭循之解釋道:“前些日子進京辦事恰好遇見柳兄,便在一處探讨了些許詩文,柳兄覺得與我頗為投趣,得知我住在城郊,便大方的将此處宅子送與我住。”
他說的柳兄便是二十三年前那位探花郎宋柳,因着二十歲便中了探花,名号很是響亮,姜明婳也是知曉的。
對蕭循之這番話,她也是信的,畢竟上書肆時蕭循之的學問就最好,夫子當時還說,他若走仕途,必定一路坦蕩,說不定徉州城還會再出一個狀元郎。
蕭循之自己也是有這個打算的,就姜明婳所知,他早早便過了鄉試,此後幾年都在存着進京所需的路費花銷,卻不知為何,到最後并未選擇科舉這條路,而是領了蕭家兩間不賺錢的鋪面過活。
但以他的學識,能同宋柳高談闊論應當不在話下,兩人又有同鄉之情,說不定聊到興起,宋柳便真将宅子送與蕭循之住了。
隻是。
“柳兄?”姜明婳皺了皺鼻子,十分嫌棄:“我要沒記錯的話,今年他已四十有三了,你喚他柳兄,那我是不是得喚你一聲蕭叔伯?”
蕭循之隻當看不出她的譏諷,點頭道:“你要想,也不是不可以,姜侄女。”
“……你不要臉皮我還要呢。”姜明婳啐他一句,又小聲嘀咕他怎麼好意思跟人家稱兄道弟。
蕭循之見她隻顧着說,碗裡的乳酪都快冷了,一邊撥了撥炭盆,一邊接過話道:“柳兄雖年長了些,可他祖父當年是從金陵來的,在這邊的輩分便隻能從他祖母算,他祖母輩分又小,到他時便剛好和你我同輩,喚一聲柳兄的合情合理,再說,明明是你自己先拿我打趣,我不過照你的話回了一句,怎的就成我不要臉皮了?若照你這麼說,昨日你沒中那藥卻勾着我說還要繼續又該如何評?”
姜明婳原本還聽的津津有味,到最後卻是心跟眼皮同時一跳,一口乳酪嗆在嗓子裡,臉上不知道是咳的還是羞的,紅的厲害。
恰在此時門外有人敲門,姜明婳先是吓了一跳,聽聲音是蕭循之的貼身小厮,才松了口氣,催蕭循之去開門。
待他出了裡屋,姜明婳大口深呼吸着,恨不得有盆雪在面前,叫她降降溫才好。
這蕭循之如今說話是越來越不知羞了,她既有些難以回擊,總不能說她催着要繼續是想多幾次便多些懷孕的可能吧?
正想着,蕭循之回來了,手中拿着條厚實的長裙丢給她。
姜明婳拿過衣服,正要換,餘光瞧見他還懶洋洋倚着屏風盯着她,沒好氣道:“出去!”
蕭循之挑眉:“昨日那般主動,這會倒是害羞了?”
姜明婳攥緊衣裙,咬牙切齒:“……出去!”
“行吧。”蕭循之轉過身,又想起什麼,回頭道:“日後确實要多多繼續,這樣才能确保你早日有孕。”
姜明婳都準備掀開錦被了,冷不丁他又回頭,吓的她慌亂将衣服裹在胸口,再聽他這麼說,臉上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不是羞的,純粹是被氣的。
她一手抓了個軟枕丢過去,怒吼:“滾!!!”
軟枕砸在屏風上,發出砰的一聲,蕭循之背對着裡間,唇邊上揚的弧度滿是愉悅。
果然,雖然炸毛的時候有些暴躁,但着實……可愛的緊。
他抿唇低笑,又想到兩人如今的“盟友”之約,心情更是大好,出了房門,連往日最不喜的冬日現在看起來也覺得别有一番趣味。
等姜明婳穿好衣衫裹上狐裘出來的時候,便看到蕭循之站在廊檐下對着院中光秃秃的樹木出神。
陽光下,他的臉被描出叫人心顫的弧線,挺拔的鼻梁下是帶着淺淡笑意的唇,唇瓣還有些許紅腫。
姜明婳捂着顫抖的心髒移開視線,也不打算同他打招呼,邁步準備離開。
蕭循之卻叫住她,道:“明日你記得去蕭府走一趟。”
“我不去。”姜明婳眉頭皺的死緊,是真的不情願:“昨日我才同李氏又鬧了一頓,她已經說不許我再進蕭府,我現在過去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要去也得等懷上了再去。”
蕭循之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嗯,懷上了也去,但明日還是要先去一趟,屆時你便……”
他帶着笑意告知她該做什麼,姜明婳聽了卻覺得他這語氣比平時要死不活的聲音聽上去還要滲人。
“奸詐小人。”她如此評價。
“狼狽為奸罷了。”他這般回擊,且十分貼心的提醒她晚上記得來上藥。
上藥?姜明婳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心想,他倒是說的冠冕堂皇,但上的哪裡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