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後,慕尼黑陷入了巨大的狂歡。
借着足球比賽小撈了一把的商人和球迷短暫地達成了一緻,隔着一條街開啟了各自的慶祝。
金碧輝煌的歐式建築内,亮着的燈遠比外面的天更亮。
長桌上擺放的甜點并沒有多少人眷顧,反倒是侍者托盤上的酒水被拿了一次又一次。
成年人的世界裡高腳杯的紅酒香槟才是身份的象征,他們聚在彼此的圈子裡高談闊論。
金錢、權勢、地位滋養出來的傲慢和得意一覽無餘。
隔壁大街花車遊行傳來的群衆歡呼聲傳入二樓的陽台,他們隔着一個花園剛好能看到大巴上舉起獎杯慶祝的哈爾德。
“Alfred,今天可真是出師不利。”陸依娜坐在桌邊,把下巴放在手背,面無表情道。
“意料之中。”
顧驚山端着酒杯站在一邊,身姿挺拔,看不見半分被刻意排擠生出的幽怨憤懑。
在來之前他便知道結局,隻是有些好奇這群人會怎樣去做。
顧驚山掀起眼皮,黑目沉着,“埃爾金下任後,西克萊的進攻都變得軟弱無力了。”
埃爾金是西克萊的上任執掌人,顧驚山曾一度和其分庭抗禮還有幾次不慎落入下乘。
“英雄就算遲暮也是個強大的對手,”陸伊娜晃了晃酒杯,“新上任的小毛孩隻懂得拉幫結派那一套,埃爾金要是知道,定會氣得從墳墓裡爬出來揍他。”
顧驚山微微勾唇,遙看着花園另一頭的花街淡笑不語。
花街的人頭撺湧,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啤酒從酒瓶裡飛出濺起一人高的浪花。
屬于小麥的精釀味被風吹了過來,顧驚山動了下鼻翼,一下子覺得手裡的酒索然無味起來。
陸依娜把視線定格在晃動的腹肌上,眼睛找到了樂趣嘴也沒閑着,“皮埃爾他們明擺着想要抱成團壟斷車間的産品輸出,我們沒有工廠是讨不到好的。”
萊夫這些年一直走的技術研發這條路,手下隻不過有這幾個配置極高的小型實驗室,隻夠研究新技術和疊代換新。
萊夫這次想插手Plati的歸屬,妄圖自立門戶瓜分市場的目的性太過搶眼,讓才上任的皮埃爾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機感。
“德國的市場我本來也沒打算要搶,”顧驚山波瀾不驚道:“這裡的人圈地久了,就隻能看見自己身邊的對手了。”
固步自封的人終究會從高處跌落,狠狠栽進泥裡。
這五年間顧驚山借着德國的跳闆很快就掌握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閉門造車,隻研究技術和新設備卻不批量生産。
把這些東西以專利入股,借着各大龍頭的工廠大批量生産,很快就發展起了自己的産業。
技術的更疊隻會繼續,不會停止。
顧驚山把零件分得很碎,每個工廠分到的東西完全不相幹。
被顧驚山跳過的龍頭無法從零件突破,隻能看着當初依靠自己的小公司一步步壯大,吞并他們的市場,在五年時間成為可以和西克萊比肩的公司。
“哈,所以說嘛,怪不得皮埃爾很讨厭你。”陸依娜樂道。
雖然她當初就是看上顧驚山和外表截然不同的腹黑和惡劣才選擇和他合作的,但陸依娜每每帶入皮埃爾的視角都會被氣一下。
誰能想到當初還要依靠他起家的小東西一下子就要超過老東西了?
陸依娜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活學活用地把從顧驚山那裡學來的詞和話全都套在了顧驚山身上。
顧驚山沒反駁,隻道:“等萊芙在國内站穩腳跟Plati會主動拉着我們的橄榄枝過來的。”
他很清楚這位正值壯年的野心家想要的是什麼。
“需要多久。”陸依娜自問自答:“一年,明年的這個時候萊芙會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醫療公司。”
顧驚山側過頭和她相視一笑,兩人能成為合作夥伴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要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野心勃勃。
“會的。”
他們輕碰酒杯,紫紅色的液體并不挂壁,滑過玻璃内層向下墜,咬着空氣中的塵埃一起沉沒。
花車走後,空無一人的大街現在滿是鮮花的殘肢,被人群淹沒的門面終于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