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的提姆倒沒有迪克想象中的愠怒，這場打鬥在他意料之中，哪怕動靜大了點也無所謂，提姆不在乎這點錢。

惡魔崽子和他不對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能忍這麼久才真｜槍實戰幹一場，已經是迪克煞費苦心調停的結果。沒有斷手斷腳就說明雙方都有克制，手下留情對一個從小學習一擊必殺的刺客來說可是稀罕物。

提姆對達米安的印象有所改觀。

不過他現在管不了樓下的混亂，提姆抓起通訊器和他們說自己不參與打掃後，打開了投影儀。

自己的房間很大，特地留出來一面空白的牆壁，此時投影的是和走廊一模一樣的圖片。上面的傑森抱着提丹犬，露出雪白的牙齒正對着鏡頭笑。

投影的畫面比走廊的相片大多了，沖擊力也更強，提姆抿了抿唇，有些走神。

他知道這張照片，是迪克拍的。那是在一個春日，傑森來到這個家的第二年。

那個時期傑森的生活終于步入正軌，迪克和他關系越發要好，他在學校是優等生，在夜巡是蝙蝠俠的好羅賓。有時候迪克還會帶他去布魯德海文玩，順便給他當輔助。他們的呵護讓傑森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是被需要着，救人帶來的成就感無以倫比。

于是曾經忐忑不安的小羅賓終于放松些。被引導着走在正确的道路，年少缺失的遺憾也被好好的彌補，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奔跑大笑，就如照片上一般，看起來精神抖擻活力四射，臉上也多了可愛的嬰兒肥。

……提姆伸出手接住頭發抖落的碎花，臉上若有所思。人的下意識反應是不會騙人的，達米安剛才的表情很奇怪，他好像……認識傑森。

難道，他們背着他見面了？

……不可能，這太荒謬了，提姆皺眉，默默叉掉這個可能。就算是迪克也不能偷跑，他盯着呢，更别說是達米安了。

他動了動手指，投影儀開始自動播放照片，這已經是他思考時的習慣了。

一張張的照片都是傑森，上課打哈欠的，圖書館看書的，打高爾夫，騎馬的還有夜巡重重踩着黑面具企鵝人謎語人的……

提姆庫存很多。

傑森沒有離開人世前，大部分生活重心都放在夜巡中。而他，一個哥譚忠實的“觀鳥人”，有着高級的設備和超乎常人的耐心，自然有很多珍藏。

美稍縱即逝，他受困年齡，力氣和經驗不夠，因此也不會吝啬快門。小小年紀但已經不缺錢的他在裝備上下大功夫，長槍短炮設備齊全，确保幾公裡外也能輕輕松松看清傑森臉上汗毛。

就算達米安逆轉時間回到過去，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在他眼皮底下和傑森相識。

但提姆心裡仍然有些不安。失而複得的珍寶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在大街上，這對任何知道他價值的人都是一種挑戰。

……想占為己有，想要珍寶的全部。

提姆有些焦躁，他很怕傑森再次消失。

“如果又死了，哥哥，傑森，大紅。”提姆斂眸，選了一個和自己名字最為相配的稱呼，他輕歎，“我真的會再挖一次墳的。”

上次這種行為差點被布魯斯打斷腿，要不是看在他精神狀态糟糕的份上，就不僅是禁足反思了。

“七年前你沒有複活。”提姆看着的手，修剪整齊的指縫裡沒有黃土也沒有傷痕。命運失去原有軌迹的恐慌讓不敢妄動命運一心一意巡着記憶走的提姆幾乎崩潰。

幾年過去了，那種随時絕望依舊攫緊心髒，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的痛苦刻入靈魂。

萬幸，傑森再一次複活歸來。

如果可以提姆真的很想傑森躲在絕對安全的地方，生活在他圈定的範圍裡。他真的受夠了，多災多難的傑森每次都沖在最前面，開着地獄玩笑不代表真的要下地獄吧。哈哈，提姆幹巴巴笑了兩下，說出來一定會被傑森揍的吧，這種念頭關于異想天開，提姆也隻能腦海一閃而過過個瘾。

傑森是個義警，他對哥譚的感情不比布魯斯淺。那一張張在哥譚的夜晚飛躍，張揚又自由的身影就是他鏡頭下的羅賓。

正因為了解，所以不能折斷他飛翔的翅膀。

*

其實過去提姆不是每天都能溜出去，也不是每次都能幸運碰見蝙蝠俠和羅賓。最開始他經常無功而返，後面學聰明了知道分析哥譚新聞廣播和各種小報，知道怎麼從海量信息分析哥譚夜晚動向。

從空手而歸到幾張存儲卡全塞滿，提姆成長飛快。

義警肢體動作打鬥風格都需要保密，小小的提姆擔心錄像會洩露信息也會侵犯這兩隻“哥譚鳥兒”的隐私，所以都選擇靜态圖像。

相機沒有靜音快門。

于是——

（過去的哥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