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關注了那些正常貨物商人，确定沒什麼大問題後又回到了辦公室。

普通的工作，普通的人生，朝九晚五，日複一日，這一切對傑森來說是很新奇的體驗。

他之前說夜晚不适合正常商人停靠不是玩笑話。

哥譚灣晚上靠岸的貨輪都有自己的特殊之處，大部分運輸的貨物五花八門，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每一個都可刑可铐，足夠讓負責人蹲一輩子監獄。也就哥譚獨特的法律能“包容”他們的靠岸……

這邊的複雜一度讓蝙蝠俠都有些投鼠忌器，有些平衡不是輕易能打破的，而且韋恩作為資本之一并不全然無辜。

傑森看着手上的工牌，上面還有韋恩的标志呢。他一個入職韋恩的普通員工不就是來南港當小領導了嗎？這其中水太深。

“以後找布魯斯申請一下吧。”傑森覺得羅賓也需要與時俱進，都是工作，憑什麼不發薪水就不能算工齡，這不公平。

不管想歸想，傑森還是得工作。

黑夜交易不是每一天都有。他還沒有徹底摸清南港的交易狀态，至少在最近的交易裡他沒有看見熟悉的名字，與之相對的他也沒有見到夜巡的蝙蝠俠。

他們還沒有碰面，不過應該快了，交易日時蝙蝠俠絕對會到場。

傑森不擔心自己會錯過下一次近距離觀測蝙蝠暴打的機會。短短一周他已經收到了不少橄榄枝，明裡暗裡的提示，開大會時不少人已經提議讓他加入夜班。

這次卧底職場生活比傑森想象的還輕松。

而且，毫不誇張地說，他還有點受歡迎。什麼勾心鬥角利益試探都沒有，他的同事們對他的接納比想象的快。

就是，有時候過于熱情了。

傑森有一沒一下地應付眼前的人，對方似乎要刻意引起他注意一般，在他身邊絮絮叨叨說了不少哥譚的小道消息，談話間還不經意流露出自己的名表……

炫耀就當看不見，可是該捧的場還是要捧的。

傑森随意倚靠在牆邊，雙手插兜，肩膀微微後仰，整個人顯得漫不經心又有點慵懶，但嘴上還是在回複。

“哇，是這樣嗎？”、“不錯。”，“你知道的好多。”、“老兄，你消息可太靈通了。”……

對方被他誇得暈乎乎，在與那雙幽藍眼眸的對視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倒豆子一樣全說了。

無論是港口的勢力分布，碼頭的特殊規則還是以國家為背景開展的黑色交易的固定日期，他無所不言。

“原來是這樣啊。”傑森拉長聲音，不用刻意引導話題，對方像是被鼓勵了，說得更加起勁。

無聊真無聊，轉動着筆，傑森感覺有些空虛，這樣平淡的日子讓他有些不适應。看來明天得換一個人了，他記得好像還有黑面具的人來着。好久不見，不知道對方怎麼樣了？

傑森輕笑一聲，心神轉移到别處。

這聲笑聲似乎驚醒了眼前的男人，回想自己剛才說的那些，他大驚失色，不明白自己怎麼連這些都敢說出去。

“傑森……”

“什麼？”傑森揚了揚唇，手一攤，“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

男人看出來青年是真的對這些關乎他性命的消息不感興趣，隻是出于禮貌迎合他。這讓他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失落起來。

按道理來說這種空降兵一般沒有那麼容易融入，更過分的還會被敬着排擠出權力中心，但是男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眼前青年完全生不起敵意。

這還不是個例，他們周邊的同事都是這樣。哪怕分屬不同勢力，可是看見對方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就應該站在他們這邊，可以被拉攏信任，他天生屬于哥譚的黑夜……

太危險了，男人不由戰栗起來，不知道是興奮好是恐懼讓他的臉通紅。

傑森也不以為意，這些消息不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說了。剛開始還會驚訝哥譚人什麼時候這麼松懈了，不過随着人越發多，他就麻木了。要不是路西法再三保證，他真的會懷疑自己還有什麼瑪麗蘇傑克蘇光環。

煩躁，想躺平，不想工作，為什麼在地獄要工作，在人間也要工作。傑森恹恹地俯視窗外的大海，這個視角很好，能看到遠處的輪船和歸帆的信号。

改變種族後長生種的習性影響了他，他現在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給他發工資的真的是韋恩企業也不行。

要不罷工吧？

那就是半途而廢？不行。

于是傑森開始了痛苦的打工生涯。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這麼好的天氣，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消磨時光的意義。

這個人叫什麼名字來着，傑森不想回想，看對方沒有繼續開口就移開了視線。他手上還夾着一根筆間或轉動一下，自顧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這是一種委婉的勸退，表示自己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這讓對面的男人更加怅然若失，最後遲疑了幾下沒有選擇離開。

傑森不管他，反正他們平級，而且真要他讨好融入，自己也做不出來。

*

船舶的鳴笛悠遠，金燦的海面波光粼粼。來自哥譚灣的風推開窗戶，輕輕吹動青年的黑發。似乎覺得有些擾人了，他伸手撥開了那幾縷眉梢的黑發，幽藍深邃的眼睛不适地眨了眨，睫毛濃密，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人不自覺被吸引。

男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得承認新人确實長得很好，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對方的眉骨高挺，眉峰微微上挑，嘴唇薄而有型，明明是硬朗桀骜的長相，可舉手投足間無一不透露着一種優雅與随性，讓人不敢冒犯。

美是一種感覺，當對方不笑時這種鋒利感更為明顯。男人不由自主退後了一步，他還沒有摸清楚傑森的背景，可是在對方視線掃過來時他又控制不住上前。

看，又是這樣。

傑森更加萎靡了，奇怪的同事，和諧的工作環境，但這種機械平淡的工作讓他找不到進步的地方。早知道和雙面人的合作就這，他肯定做掉雙面人自己單幹。

“是累了嗎，感覺你精神不怎麼好。” 男人再一次嘗試挑起話題。

“沒。”傑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有這樣的發問，不過他還是感謝了對方的關心。

好吧，男人知道傑森沒有那麼好讨好，挑起話題再一次失敗。這是他難得受到的冷遇。因為他姓法爾科内，在這個碼頭，法爾科内就是一個絕對上位者的标簽，不過這些在傑森面前通通沒用。

他眼神不由自主落在青年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那隻普普通通的簽字筆，白皙地沒有一個繭子線條流暢的仿佛藝術品。

傑森沒有在意他的視線，正要起身離開時，口袋的通訊器發出震動。這個聯系方式就個别人知道，他拿出一看，果然，是他的小鄰居。

【今天工作怎麼樣？我又要加班了，好煩，不想工作。】

傑森失笑，他對這個年輕人總是多了幾分耐心，想了想略有些生疏地發了個浣熊摸摸的表情包，這是也是對方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