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語剛落,裴沅便又從懷裡掏出自己的那一塊。
頓時,桑榆啞口無言。
她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
桑榆下意識伸手去奪,誰知被裴沅料得一清二楚,被他輕松躲過了。
“世上相似的花紋玉佩多了去了,你不能說跟你的相似,就說是我偷你的吧!”桑榆難免氣憤。
裴沅輕嗤,“我何時說這是你偷的了?”
“那你還我呀!”
“你先好好洗了,洗完之後我就還你。”裴沅神情認真,不像是“哄孩子”。
桑榆摸不清他底牌,覺着古怪,但也隻能聽他的話,徑直進了她的營帳。
裴沅沒跟着進去,隻是回到方才的樹蔭下,叫來麥冬出去買來一身幹淨的女裝,接着就無事盯着營帳的門口,不叫任何人進去。
再叫來了裴青,将找到桑榆的消息傳給桑駿。
至于剩下的,對他來說,就是明日攻城。
桑榆動作慢,直到裴沅将事情商議完畢,才見往外擡水。
他進去之後,桑榆正坐在矮凳上擦拭頭發,就像是之前般。
桑榆好看,也襯衣裳,哪怕衣料便宜,做工一般,但是穿在她身上,就莫名覺着普通的衣裳也很好。
裴沅不食言,将玉佩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不自覺聲音軟了下來,“你說實話,這玉佩是你哪而來的?”
在沒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前,桑榆沒少試探他,可是他沒有任何的反應。直到現在,就算是看見玉佩,也沒有絲毫的頭緒。
可見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和離了。
桑榆避重就輕道:“我撿來的。”
這話就很難讓裴沅再發問,在他印象中也确實如此。
家中一對玉佩,分别在他父母手中,他爹的那塊他喜歡,便讨來了,結果一次外出丢了,所以他後面一直拿着他娘的那塊。
她應該沒說假話。
不過現下也挺好,在她手裡也挺好,總歸是……命中注定。
他的腦中隻剩下了這個詞語。
“桑榆,若明日我赢了,你可否留下來?”
“陪我。”他又補了一句。
桑榆的手一頓,差點将手中的巾子落地下,心髒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不是已經和離了?”
“咱們得和離隻是雙方同意而已,并未拿到官服去辦理,隻要你願意,那就是不作數的。”
桑榆不由得冷笑,“你為何将婚姻大事說得如此兒戲?之前是皇帝賜婚,你無可奈何,現在又是為了什麼?作為一個馬上成為前朝臣子的女兒,我應該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是。”裴沅直白地承認了。
“之前我勢弱,賜婚我不敢反抗,現在隻要我赢了,我便自己說得算。”
桑榆輕笑,“我看未必,就得皇帝下來了,就有新的皇帝上台,隻要想幹預,你仍舊做不了主。”
所謂聽話聽音,桑榆的弦外之音裴沅能猜到。
“你是否誤會了什麼?”裴沅直言,“我此生隻跟你這一個女子有牽扯關系。”
他語氣肯定,不像是假。
“那你又如何解釋,拿我當籌碼,與我父親交換的事情?”
裴沅張口要回答,結果外面又有人叫他。
“裴世子,燕王殿下急令!”
裴沅臨走囑咐了她幾句,便快步離開了。
桑榆閑不住,頭發晾得差不多了,便随便挽起去了後方。
學醫的第一日,楊瑜就教給她“醫者仁心”四字箴言,無關政治立場,她隻是見不得叫苦連天,得不到醫治的病人。
待裴沅忙回來,已經天黑了,見營帳裡沒人,便順其自然朝後方走去。
果然如此,桑榆蹲在地上,正給一個傷員的大腿拆着線。
“葉大夫,我明日能随軍出去嗎?”
桑榆埋頭拆着線,燈光昏暗,盯得她眼睛酸澀。
“瞧你剛才走來也要人扶,你覺着明日能嗎?”
士兵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年輕氣盛,得到桑榆的答案,瞬間垮了臉,八九天過去了,就算是鐵人也會難受吧,何況他是人。
出門在外,她還給自己拟了個假名。
裴沅朝遠處端來了兩盞明燈,悄聲放在了她眼前,吓了桑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