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越語氣算得上随意,甯玉卻覺得自己的心如鼓點般躁動起來了。
“我……”
甯玉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擠不出一個字。
最了解自己的一定是自己,哪怕再怎麼欺騙自己,面對真真切切的誘惑,還是會忍不住再次假設。
假如……
假如他能……
謝清越繼續加碼,深藍色的眼睛深邃而迷人,像是在蠱惑人心:“如果你想要去學習,我可以保證你學校期間的一切費用。”
一切費用……
當初父母外出就是為了替他攢夠上學的費用,不幸遇見星盜才白白丢了性命。
如今這一切竟是簡簡單單的擺在他的眼前,沒有當初的困窘,沒有當初的絕望。
幾乎唾手可得。
太誘人了。
隻要去,似乎發生的一切都可以假裝是值得的。
父母遇難的痛苦,這些年掙紮的日子,似乎頃刻間就能變成美好前考驗意志的苦難——
雖然難挨,卻總會有盡頭。
不得不說,謝清越字字句句都踩在他的痛點上,甯玉壓下了有些翻滾的心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
這是生活字字句句交給他的真理。
“那…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甯玉開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落了下風,但欲壑難填,他終究不能無動于衷。
“不需要你做什麼,如果你要去的話,我可以馬上幫你辦好從這過去的手續。”
謝清越語氣未變,像是舉手之勞一般,加上姣好的面容,活像是救苦救難的神仙。
不可能。
甯玉暗忖。
一定是有哪裡他沒有想到。
他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眼前的謝清越。
“那如果去的話,我們多久出發。”甯玉繼續發問,他需要更多信息。
“不是我們,是你,”謝清越糾正道,“隻要你願意随時都可以。”
刹那間,甯玉像是抓到了點什麼。
“那你去哪裡?”甯玉追問,心裡卻思緒飛轉。
或許因為自己威脅不到謝清越,也或許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的警惕有所下降,他能感受到謝清越對他的警惕比起剛剛見面的時候下降了不少。
對方應該就是服役的軍人,不是什麼僞裝的不明人士。
他當初跟他爸學的不多,但是恰巧知道謝清越機甲所屬的系列是主戰鬥的。
但一輛戰鬥的機甲為什麼會孤身在這偏僻星球上停留這麼久?已經一月有餘,對方卻似乎也沒有出任務的意向。
反倒是現在……還想勸自己離開。
為什麼要自己離開。
謝清越回避:“都說在執行任務了,能随便告訴你嗎。”
甯玉卻是來了脾氣,一連串的話嘣了出來。
“那我怎麼沒見你有出任務的樣子。”
“也沒看見你隊友什麼的。”
“就這個農業星能有什麼需要你們出場。”
句句問到點上,謝清越被問的有些煩。
他承認他是有私心,但是也沒有害這小孩的意思,想推個順水人情罷了。
結果這小孩跟吃了離子炮一樣,見人就轟。
看出這小孩沒咬鈎,謝清越也在想要不算了:“你這小孩,真是不識好人心。”
甯玉卻是鑽了牛角尖,開始三分蒙七分猜的開始分析,甚至打起了感情牌。
“……我以為相處了這麼久了,我們算得上的朋友了。”
語氣裡是止不住的失落,聽着似乎是謝清越傷了人家少年人的友誼。
甯玉當然沒有真的以為兩人就是朋友了,不過是看看謝清越是不是吃軟不吃硬。
不過是嘴上示示弱,他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本來謝清越隻當是磨練下心性,任由甯玉胡說八道都隻當沒聽見。聽到最後終究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甯玉見狀以為是苦情計奏效了,正想加一把火。
隻見謝清越将一旁的花瓶雜碎在地。
精緻的花瓶頓時四分五裂。
甯玉愣住了,他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是壓着滔天的怒意在同自己說話:
“你不是想知道嗎,告訴你又能怎樣?”
“你父親那些維修工具根本不是帝國的。”
“甚至有些圖紙和手稿都是機密性質的東西,隻要讓那些人知道,你就是死路一條!”
說完謝清越就上樓去了。
甯玉一人坐在椅子上有些愣神。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他如願知道了并不該知道的東西,卻感覺心上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