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是做夢。
他連做夢都不敢這麼夢。
甚至謝清越感受到甯玉身子有些微僵,微垂的眼睫上擡,用眼神提醒他注意不要走神。
甯玉隻覺得手更不知道放哪裡了,隻得掩飾般的手上用力,将謝清越的腰身往自己這邊靠。
他做了那麼多心理建設,看過那麼多帖子技巧,都沒有謝清越這個神來之筆來的讓他心神震蕩。
這兩年見面的時間不多,更不要說之前提到的脫敏訓練還沒有開始就無疾而終。
怎麼……怎麼不習慣的人成了他了?
輕淺的氣息在鼻尖交織纏繞,近到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謝清越臉上細小的絨毛,實在讓他冷靜不下來。
聽到身後的腳步停下後并未出聲,過了會兒又傳來對方下樓的聲音,謝清越撤身:“行了吧。”
甯玉:“……嗯。”
來首都星适應後,很少見到甯玉這般有些局促的樣子了。
謝清越又來了逗人的心思:“你緊張什麼呢。”當初這小子小動作那麼多,他才上手了這點,就這麼拘謹了。
當初他确實不習慣,後面他就想開了,就像是執行任務一般,搭檔是甯玉,任務是僞裝關系,按着流程和要點踐行就好了。
雖然之前沒有具體實踐過,但目前看來,照本宣科也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這樣逗小孩有些不道義,但以結果為導向效果還是挺不錯的。
何明光人走了,兩人也要收拾收拾離開了。謝清越施施然的走在前面,甯玉有些懊惱的跟上。
甯玉還在為剛剛自己的表現暗自懊悔,明明是自己藏着點私心想同謝清越親近些,怎麼被撩的臉紅心跳的就成了他了?
這兩年兩人都是接接人,牽牽手,撩撩頭發什麼的,像這樣親密的根本沒有,這次他想着錯個位能找借口挨着謝清越近一點,再順便氣氣那個何明光。
誰知道謝清越料下的這麼猛。
要不是他唇上還壓着謝清越的手指,他都以為真的親上了。
甯玉在那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謝清越腳步微微放緩,破空聲傳來,謝清越左手将甯玉一拽,覆身将人往懷裡一帶,兩人抱成一團滾到了一旁的集裝箱後面。
甯玉沒來得及思考,隻是條件反射般的回抱謝清越,塵土飛揚間,還聽見謝清越似乎悶哼一聲。
一陣翻滾兩人身上沾了不少的灰,甯玉也意識到了不對,兩人分開後靠着集裝箱半坐着——集裝箱不大,是半人高的正方體,放的是新進的材料還沒打開。
甯玉松開手,卻感覺到自己的手上有些黏糊糊的。
定睛一看,是暗紅的鮮血。
甯玉條件反射的看了過去,血迹像煙花般在謝清越的白襯衫上炸開,剛剛的一陣拉扯翻滾的動作更是雪上加霜。
右側手臂不自然的下垂,謝清越的臉色一陣青白,冷汗沿着額角滑落,雖然謝清越并沒有出聲,但緊咬的牙關也說明對方狀态并不好。
甯玉慌亂間坐起想要上前查看,一把被謝清越用左手摁住了:“别動……還不确定對面有幾個人。”
謝清越自己動了動肩膀感覺了下:“嘶……沒傷到動脈,先别緊張。”
簡單處理了下,謝清越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先通知安保……從角度看應該在對面頂樓上。”
迅速聯系上該聯系的人,甯玉深呼吸兩下,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敵人在暗處,你受傷了我們不能在這等着安保來,必須盡快離開。”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聲東擊西,或者是混淆視線,兩人再乘機撤退。可這麼空曠的廠房内,怎麼才能——
甯玉咬緊牙關。
若是他身手再好一些就好了,現在的他帶着謝清越簡直就是活靶子。
“清越!”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兩人才注意到不遠處的集裝箱後面,躲着不知道為什麼去而複返的何明光。
何明光借着技巧迅速的接近,甚至幾次被狙擊手差一點射中。
此時的謝清越因為失血過多隻覺得渾身冰冷,但還是勉強打起精神:“……你怎麼回來了。”
何明光摸出随身的藥,先喂到謝清越的嘴裡,甯玉還沒來得及阻止,但謝清越沒有拒絕生嚼着就咽了下去。
何明光抱怨道:“你也是,不愛帶藥的毛病一點都沒變,你不知道多少人惦記着你這條命。”
謝清越還有力氣打趣:“誰……咳咳,誰知道我這麼倒黴。”
“我一路過來沒什麼阻礙,對面應該隻有一人,”何明光分析着,又看向甯玉,“避開這個方向有沒有别什麼路可以走。”
“有,那邊有個臨時搭建的實驗室,有側門可以進出。”甯玉應聲。
何明光:“那你帶路,我背着清越我們先過去,清越的情況耽擱不得。”
甯玉有些不情願何明光帶謝清越,但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何明光身經百戰。他看向謝清越,見謝清越點頭默認,才觀察着周圍準備動身。
謝清越和何明光是合作多年的戰友,這種需要搭把手的經曆并不少見,将謝清越背在背上,對方雙臂搭在他的頸間,他的餘光還是能瞄到那幾縷垂在一旁,熟悉又陌生的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