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試圖溝通:“喝酒後不能泡澡了,會暈。”
對面很是爽快:“沒關系!”
說完就快步準備往浴室裡走去,甯玉伸手要攔,但是哪裡比得上謝清越身手矯健,一躲一閃之間,便突破了甯玉的防線。
不是,好身手是這麼用的嗎!
甯玉氣笑了,平日做事四平八穩的謝清越,現在像是被酒精褪去了理智的外衣,任性的比小孩子還要孩子氣,仗着身手矯健,一門心思要鑽進浴室泡澡。
眼看謝清越就要摸到浴室的門,甯玉快步上前,仗着長手長腳的優勢,将謝清越一整個抱在懷裡。
被抱了個滿懷動彈不得的謝清越:?
早就空白化的腦子完全不知道是誰在攔着自己,怎麼在自己家怎麼還有人能攔住自己?
迷糊的謝清越睜大眼睛,試圖看清眼前攔住自己的人。
……不會是鬼吧?
因為喝酒眼裡氤氲着水汽,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隻覺得這個懷抱很溫暖。
溫暖的不真切。
視線上移,謝清越朦胧間隻看得清眼前人一頭黑發,,恍然間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
下巴抵在那人的肩膀上,怕這一切都是幻覺,謝清越輕呢道:“母親,是你嗎?”
被這一聲搞得有些懵,甯玉猛的反應過來……謝清越的母親應該是不在很久了,這是對方記憶混亂了嗎。
他身形微僵,不敢出聲驚擾。
謝清越認準了人,雙手抱着甯玉的脖子,淚水潸然而至。
甯玉見謝清越好像安靜了下來,想着将人先拐過去再說,伸出手輕拍着謝清越的背,無聲安撫着,直到——
無聲的眼淚砸在了他的頸間,滾燙的淚水順着留下,燙的他心裡一慌。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落下,密密的砸了下來,可偏偏懷裡抱着的人沒有出聲,像是僅僅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擁抱。
明明悲傷至極,卻不願透露一絲聲響。
甯玉攏了攏懷裡的人,心情有些複雜。
将人順到了床上,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砸着,有些熾熱的呼吸在頸間缭繞,擾亂着甯玉的心緒。
謝清越在他心中一直是強大的,仿佛什麼事都是遊刃有餘:在爆炸遇襲臨危不亂,在現場指揮張弛有度,在研究所娓娓道來……
像是一枚定海神針,再大的風暴也不能擊倒他。
等謝清越似乎平靜了些,甯玉壓聲商量道:“你在這裡,我去給你倒杯水好嗎?”
擱在肩上的頭似乎點了點,甯玉正要抽身,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甯玉哭笑不得,怎麼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的呢。他覺得自己挺雙标的,這事放别人身上他隻會覺得煩躁,放謝清越身上隻覺得有點心疼又有點可愛。
他耐着性子低聲哄到:“很快的,就在樓下,倒杯水就上來。”
眼尾绯紅,零星的淚珠還挂在纖長的睫毛上,看起來似乎清醒了些,但是這麼親密的和自己挨在一起,肯定是還醉着。
甯玉努力軟着聲反複說了好幾句,某人這才松了手——從表情上看看不出一點不情願的樣子,偏偏手上的每個動作都在表明自己的不情不願。
甯玉掩上門快步下樓,看來以後還是在樓上按個飲水機吧。
端着溫水上樓,推開半掩的房門,燈光從間隙漏出,床上卻空蕩蕩的沒了人影。
心裡先是一跳正要奪門而出,甯玉想到剛剛謝清越說着要泡澡,又立馬擡腳往浴室裡看了一下。
——好消息:人在浴室。
——壞消息:人在浴缸。
顯然醉後的謝清越對泡澡像是有執念一樣,不甚清醒的穿着衣服就給自己放水泡進去了。
浸濕的衣服黏在身上自然不舒服,謝清越的腦袋趴在浴缸邊上也沒有什麼動作,剪裁極好的襯衣因為被完全打濕貼緊在他的身上,寬肩窄腰一覽無餘。
甯玉眉心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對方是穿着衣服泡澡的。
……不對。
現在是穿着的,但一會兒誰來換?
他嗎?
甯玉:……
不帶這麼考驗人的。
鼓起勇氣走近兩人撈起來,好嘛,放的還是冷水,心裡那點旖旎的心思被丢的幹幹淨淨。
撈起将人半扶在懷裡,心驚膽戰的拆上了扣子,然後——
“啪”的一聲,謝清越擡手将胸前的手拍開。
甯玉:……
似乎因為冷水泡澡清醒了些謝清越,眼眸微擡,努力辨别眼前究竟是誰,他含糊道:“……甯玉?”
甯玉心裡警鈴大作,生怕自己被扣上“趁人之危”的帽子,辯解道:“哥你們喝多了,我回來發現你在浴缸泡冷水,這才……”
謝清越捏了捏鼻梁,努力回想似乎剛剛是和蘇衡他們喝的不少,好像還做了個夢……
身上濕漉漉的,估計是自己一頭紮進浴缸的,甯玉的身手估計也攔不住自己,卻也沒有欺負小孩,還要小孩幫忙收拾的道理。
“我……你去幫我拿下浴袍,我簡單沖個澡。”
謝清越看甯玉耳朵都紅了,讓他幫忙可能還是太為難他了,年紀小就是容易害羞。
深藍色的眼睛沒有往日的清明,盛着水汽的眸子就這麼盈盈的看着你,像是戀人間缱绻的依戀。
甯玉隻覺得一股熱氣竄上腦門,囫囵吞棗般點頭應聲,差點同手同腳的進去了。
濕哒哒的并不舒服,謝清越三下五除二的洗了個戰鬥澡,順手将頭發洗了。
但酒後不能洗澡還是有些道理的,出來将甯玉放在台上的浴袍穿上,謝清越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頭發濕的還沒發睡,但謝清越頭一次升起了直接“幹脆就這樣睡”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