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容眉間染上幾分焦躁，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嶽秋山的手腕兒，“你如果遇到什麼難處，我可以跟陳廣川——”

“松手。”嶽秋山的聲音仿佛淬了冰一般，透着疏離與冷淡，“我不需要你為了我做什麼。”

葉舒容，他不想看到這個和莊小樓相似的姑娘最終也被陳廣川的威逼利誘毀掉。她可以為形勢所迫，但她不能主動卑躬屈膝。

如果他們這些人，都一定要被名利與欲望所裹挾，無法抽身，他希望可以盡可能地保護葉舒容遠離這一切。似乎這樣就能彌補當初面對莊小樓失蹤時的那份無能為力。

夜已經漸漸深了，從錦苑别墅區出來的嶽秋山卻沒什麼困意，他驅車一直開到永樂老城區的一棟已經快要廢棄的大樓，搖下車窗，怔怔地望着已經生鏽的大門和門口寫着“永樂第一福利院”的金屬牌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裡是他心靈中最後一片淨土，是他決心為了最終的正義沉入深淵前最割舍不下的地方……

“丢，丢，丢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清脆的童謠聲在花園裡響起，孩子們圍坐一圈，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構成了一幅格外和諧的景象。

而當時七歲的嶽秋山，不，那時他還叫白霜遲，性格開朗活潑，是這群孩子們當中的“遊戲王”，誰都想要和他一起做遊戲，唯獨隻有兩個孩子總是黏在一起，不願意跟他一起玩。

那兩個孩子，年歲稍長的男孩叫江少遊，年歲稍小的女孩叫莊小樓。

江少遊原本和白霜遲關系不錯，隻是自從莊小樓漸漸懂事後就總是隻黏着江少遊不放，連帶着江少遊也和其他小朋友疏遠了些。白霜遲因此對他們兩個“不合群”的怪小孩意見很大。

這天玩丢手絹，江少遊和莊小樓又遠遠在花壇裡坐着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不願意加入白霜遲組織的丢手絹遊戲。白霜遲見狀偷偷走了過去，想看兩人在搞些什麼名堂。

白霜遲走近些後，隻見男孩手上放着一本童話書，正一字一句努力地給身旁的小女孩讀着，而女孩趴在男孩的肩膀上，一會兒一個問題：

“哥哥，為什麼十二點一過，灰姑娘的水晶鞋還沒有消失呀？”

“呃，”江少遊一愣，絞盡腦汁地想了想，認真地說道，“可能是因為灰姑娘的善良打動了上天，所以創造了這個奇迹。”

女孩撲哧一笑，用軟糯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并不可愛：“哥哥你真傻，童話都是騙小孩子的，你努力圓故事的樣子真有意思。”

江少遊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小樓你再這樣我就不給你讀書了。”

莊小樓拉住江少遊的袖子，“哥哥，聰明的哥哥，我知道錯了。給我讀嘛，你知道我認字還很少的。”

江少遊歪頭看了一眼小團子眨巴着大眼睛求饒，一下子就心軟了，撅着嘴巴說，“好吧好吧，下面是要講的是青蛙王子的故事……”

“你們兩個又偷偷躲在這裡，不和大家玩遊戲。”等着兩人發現自己卻遲遲沒等到的白霜遲終于忍不住跳了出來，趁江少遊沒注意一把把書奪過去。

“那和你有什麼關系，”莊小樓探頭出來，朝他吐吐舌頭，“大警察怎麼管的這麼多呀！”

“大警察”這個外号是莊小樓給他起的，因為白霜遲總喜歡帶小朋友們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并且一定要在遊戲裡扮演威風凜凜的警察。

白霜遲氣的臉色通紅，“你别小瞧我，等我長大一定能成為一名頂天立地、支持正義的警察！”

“好好好，”莊小樓見狀順着白霜遲的話答道，“等那時候我在馬路邊撿到錢的話第一個交給你。”

“真的嗎？”白霜遲狐疑地看向莊小樓，他可沒忘記這小丫頭财迷到每天晚上抱着她的儲錢罐睡覺。

“大警察，當然是騙你的啦——”

寂靜的夜中，被風刮過的樹枝傳來簌簌的聲響，嶽秋山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忍不住自己笑出了聲。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不知在對誰說話，“小樓啊，我現在确實成為一名警察了，還是肩負重任的卧底警察呢。”

隻是，你現在還能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