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高哦。”沈牧野站直身子，用手在江婉意和自己的頭頂比劃着。

“幼稚。”語氣有些羞惱。

沈牧野沒跟她争辯，拿起拖把把剩餘的水漬收拾幹淨，才複回到江婉意面前。

她蹲下，仰頭朝向江婉意的臉，彎彎的眼睛亮亮的，“走吧。”

江婉意歪歪頭，“去哪裡？”

“回家呀。”

“回家？”江婉意猶豫的看向房間。

沈牧野起身，輕輕把江婉意從椅子上拉起來。“走吧，不然還要住在這嗎？要是再漏水怎麼辦？”

“不會漏水了，師傅修好了。”江婉意輕輕晃了晃拉着她的手說道。

沈牧野聽着她似同撒嬌的語氣，心裡早被裝填的滿滿的。她停步，拉着她的手和她對視，眼中的愛意在昏暗中不加掩飾。四周寂靜無聲，對望的二人隻能聽見輕弱的呼吸聲。終于有個聲音打破了寂靜，“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江婉意微微張了張嘴，還是在沈牧野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回到家，沈牧野先讓江婉意去把頭發吹幹，她去鋪床，鋪好床後，站在衛生間門口看着江婉意吹頭發。

江婉意從鏡子裡看到沈牧野站在門口，以為沈牧野有什麼事情，問她怎麼了，可惜被吹風機的風聲給完全遮住。她正要關掉吹風機，隻見身後的人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了。

沈牧野回到房間，看着被子掀開的床鋪，已經全無睡意。她緩步走至飄窗前，打開《春樹》的劇本，細細的看裡面的内容。她突然覺得，她有點像是等着判決的犯人，一點一點的細數着日子等待自己未蔔的命運。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把電腦往前一推，靠在椅背上，側頭看向窗外。窗戶映出了她的影子，她看着自己集散的倒影，和自己的倒影最為清晰的眼睛對視，那倒影也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江婉意吹完頭發後出來，看着沈牧野緊閉的房門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步。

這一天也夠累的了，讓她好好休息吧。她打開客房的門，床上鋪着沈牧野剛剛給她鋪好的被單，躺下去能聞到淡淡的柑橘味。

可能是認床，又可能是折騰了這麼久有些困過了。江婉意失眠了。她努力閉上眼睛說服自己要早點睡覺以應付明天的工作，可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黑暗中，她聽見門外傳來門把手壓下去的聲音，緊接着是一串被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她再細聽，漸漸走遠的腳步聲卻沒有回來的聲音。

沈牧野出去了？這麼晚了，她去哪了？

她也不知道怎的，身體也不聽頭腦指揮，近乎有些急切的沖下床。

推開門小跑到客廳，她環顧四周，看見幾乎漆黑的客廳外面的陽台躺椅上被室外的燈光模模糊糊的映出個黑影，在她沖出客廳的刹那，黑影動了動，回了下頭，在頭擺過來的時候随着飄過來了一個發着光的紅點。看清她之後，紅點迅速飄向上空，黑影也從剛才的一小坨變成了一長條。之後長條伸出來一隻手，紅點迅速降落然後迅速消失。

“江老師？”黑影推開陽台的門走進來。

江婉意現在後悔出來也來不及了，隻好尴尬的站在那裡看着沈牧野走進房間。

沈牧野按開客廳的燈，剛想招呼江婉意坐下，盯着對方身上的睡衣看了一下，走進屋裡拿了一件睡袍輕輕披在對方肩上。

她跟江婉意一起坐在沙發上，因為身上有煙味而稍稍坐遠了一些。

“怎麼了江老師？忘了什麼東西在公司嗎？”她偏過頭，輕聲詢問。

“沒有，就是有點……睡不着。”江婉意紅着臉答。

聽起來有不少漏洞的話語。沈牧野似乎看出來她的尴尬，沒有追問。她看了看陽台，扭頭低聲問，“那要聊天嗎？”

“好啊……那會不會打擾你休息啊？”江婉意垂眼看了一下沈牧野的睡衣，有些遲疑的問。

“沒關系，我也睡不着。”

“唔……”江婉意視線從陽台那轉了一圈回來，“你剛才，在抽煙？”

沈牧野沒想到她第一句話會問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吸煙，不太好。”話剛說出口江婉意就有些懊惱，沒事提這個做什麼，職業病嗎？人家吸煙也要管。

“是不太好。”沈牧野順着她的話應着。

“少抽點煙吧。”要麼就是她今晚喝多了，要麼就是沈牧野顯得有些過于順從了，她順理成章的提出了這個要求，沒有絲毫的猶豫。

沈牧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輕輕歎息了一下。總之，還是說了一聲好。

江婉意想活躍一下話題，不要看着好像又是在教育自己的學生一樣，故而擡頭環顧客廳，試圖尋找一些可以聊的不那麼沉悶的新話題。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居然在角落裡發現了一頂小帳篷。

“咦？這裡怎麼有一個帳篷？”她身體前傾，笑盈盈的用手指着角落裡的帳篷。明媚的笑容在她扭頭時撞進沈牧野的眼底，在湖水中泛起層層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