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喆的瞳孔阒然一凝!
宛若燒紅的烙鐵被丢進雪堆,溫度迅速冷卻下去,“嘶嘶”的騰起水霧,那些隕落坍塌的版圖在一瞬間又上浮拼接回了原本的形狀,靳喆用力睜了一下眼睛,聽見終端機在微微震動。
“不好意思。”他克制平靜的吐出四個字,松開柏叙秋的腳踝,起身去一旁接電話。
柏叙秋幾乎是一得自由就将自己的腿收了回去,心髒怦怦跳。
是他的錯覺嗎?适才男人禁锢他的動作竟帶着一點詭異的非人感,就好像......被欲望控制的獸類?
這個比喻其實并不是那麼的貼切,但柏叙秋一時并不能找到更貼切的形容。
腿骨還在隐隐作痛,剛剛那一瞬間靳喆握住他的力道那麼重是想做什麼呢?
如果沒有突然停下,再往下還會發生什麼呢?
有些事情禁不起細想,柏叙秋眯起眼,舉目望向靳喆,男人正站在不遠處颔首接着電話,表情耐人尋味。
這不是個簡單角色,絕不是靠摔打砸就能輕易甩掉的。
從頭到尾,那些欲擒故縱似放還收,旁人也就罷了,柏叙秋自己是再熟悉不過。
——都是試探。
可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從首都星千裡迢迢到錫蘭,從萬人敬仰的少将到一個偏遠小星無人相識的警員,這麼大費周章,總要圖點什麼吧?
“抱歉,警署有點事,我要先走了。”靳喆通話完畢,折返回來,對上柏叙秋專注的眼神,微微一笑。
居然還笑得出來。
“什麼事這麼急?”柏叙秋道。
“署長回來了。”靳喆道。
“那你還笑得出來?”柏叙秋古怪道。
“為什麼不?”靳喆奇道。
“你一個新來的,趁署長不在整這麼多大動作,又是拉幫結派又是邀買人心。”柏叙秋低頭用竹簽子戳了戳空盤,“我要是你們署長,未來幾年的小鞋都給你準備好了。”
男人的眉峰輕輕一揚,似有笑意拂過。
“沖你這句話,今天的單我買了。”他從椅背上拿起外套,“謝謝關心。”
“車鑰匙還我。”柏叙秋說。
靳喆一揚手,車鑰匙高高抛來,精準的落在柏叙秋的懷裡,甚至沒要他擡手去接。
有被他狠狠裝到,柏叙秋翻了翻眼睛,自語道:“誰關心你,自我感覺真是良好。”
靳喆走遠了,那無知無覺無謂的笑容卻還在他眼前蕩來蕩去,柏叙秋托着下巴想,姓靳的含着金湯匙出生,沒混過社會是一點不了解職場的黑暗。
若是他得罪了警署署長,最壞可能就跟當初的自己一樣,被開除被驅趕,那豈不是......
豈不是妙哉!
柏叙秋眼前倏然亮起!
是啊,那不是太好了嗎?
讓姓靳的嘗嘗自己當年遭遇過的苦楚,剛好他還愁不能甩掉這個危險的家夥呢!
倘若真能走到這一步,那可真叫一個天道好輪回啊!
想到這裡,柏叙秋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心花怒放。
人一高興就容易做些出格的事情,柏叙秋破天荒的大放血,給自己又點了幾十個串,另加兩大瓶可爾必思。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食量,第一輪其實就已經吃的挺飽的了,這第二輪......柏叙秋看着滿桌菜肴,打了個很不合時宜的飽嗝,腦子裡莫名回蕩起靳喆的那套“雜食論”。
完了,好愧疚。
柏叙秋坐立難安,劃開了終端。
五分鐘後,伍誠接到了他的電話。
“小柏哥???你沒回去睡覺啊!”伍誠詫異道:“什麼?吃夜宵?好啊好啊!我可以!你人在哪兒?我現在來找你!”頓了頓,他側首看向身畔,“何助理啊,在呢在呢,叫上他一起?好好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