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陽野抱在懷裡時,她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最近怎麼這麼黏人……”
陽野收緊胳膊:“你不喜歡?”
任若星輕喘兩聲:“你再繼續,我就真不喜歡了。”
陽野埋首在她頸間,顫抖的呼吸随着親吻落在皮膚表面:“一會兒就好,再等一會兒。”
桌面上的怪石插着今早新采摘的鮮花,它們在任若星的視野裡晃動不止,鮮豔的色彩交錯重合,纏繞着從窗戶縫隙間漫入屋内的颠簸月光。
終于睡下時,她竟久違地感受到身體上的疲憊,暗自決定從明天開始不能再這麼縱容陽野胡來。
可是等她醒來的時候,陽野不見了。
屋外,青竹正在生火。
任若星問:“陽野呢?”
青竹答道:“聽說您對麻線感興趣,他帶石頭進山了。”
任若星撇撇嘴,咕哝了一句:“不是說好帶我一起的嗎。”
青竹替陽野解釋道:“主人說您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望着頭頂厚重的雲層,任若星辨認不出具體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起晚了。
今天是個陰天。
她洗漱過後,坐到院子裡等着水燒開之後煮點青菜,随口和青竹閑聊道:“你們管陽野叫主人,管我也叫主人,不會分不清嗎?”
青竹搖頭。
任若星摸索着手裡的青果:“我覺得有點分不清。”她試探道,“你們以後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青竹搖頭搖得更厲害了:“不行的,你們都是主人。”
青竹不願意叫名字,任若星一時也沒想出其他合适的稱呼,隻好先作罷。
她把青果在兩手之間來回抛着玩兒,熟悉自己現在的力道,找到手感後便調整為單手抛接。
天空越發陰沉,看起來像是要下雨。
任若星望着山頂灰蒙蒙的烏雲,問道:“采集隊進山了嗎?”
青竹嗯了一聲。
任若星擔憂道:“好像要下雨。”
青竹也跟着她擡頭看天,附和道:“是啊。”
大熊部落沒有雨傘,人們也不會特意躲雨,有時甚至會借雨水沖洗滿身灰塵。
此時尚未落雨,四周很安靜,隻有柴火偶爾發出“噼啪”聲,宣告木頭的二次死亡。
任若星握住再次落于掌心的青果,閉眼專注于周圍的聲音。
風穿行于房屋之間,奔向山間樹林。隐約有雜亂的腳步聲混于其中,踩過落葉和結實的土壤。
是采集隊嗎?
許多人聲交錯在一起,難以辨認,不遠處的山泉聲也有點吵。
“主人?”
青竹的聲音将任若星的意識拉回小木屋,她緩緩睜眼,看到鍋裡的水沸騰了。
她平日不集中注意力仔細辨認時,遠處的聲音就像落入耳中的白噪音,很難引起她的關注。
但閑着也是閑着,她偶爾會嘗試有意識地聆聽某個方向的聲音,看看她現在的聽覺究竟能夠蔓延多遠,并根據聲音在腦海中構建相應的畫面,還挺有意思。
青竹詢問她想吃哪幾種菜,她随便挑了兩種常吃的丢進鍋裡。
不知道能不能靠聲音找到陽野的位置,估計有點困難,萬一他和石頭都不說話呢?
也不知道麻嬸在山裡有沒有找到皂角樹。今天不用狩獵,也沒其他事可忙,一會兒進山看看吧……任若星一邊吃早餐,一邊在腦内安排好今天的日程。
她跟青竹一起清洗完餐具,就準備進山了。
青竹想同她一起,任若星拒絕道:“你在家裡等我回來吧。萬一我和陽野他們錯開了,他們先回來,你還可以告訴他們我去哪了。要是我們都不在,他們該擔心了。”
雖然說後山沒有巨蟲侵擾,相對安全,任若星還是帶上石矛以防萬一。退一步講,用作登山杖也挺合适。
采集隊人多,腳步聲明顯些,任若星能夠辨别出他們的方位,便打算先去采集隊看看情況。
沒走多久,雲層終于不堪重負,漫天灑下絲絲縷縷的細雨。
初春的雨勢尚且溫柔,被樹木的枝葉一遮,隻有少許落到地面。
但任若星還是猶豫要不要繼續進山,她不想等到地表的土層被軟化後一踩一腳泥,即使穿着草鞋。
她又聽了聽采集隊的足音——應該不遠了,還是和采集隊一起返回吧。
任若星不再閑庭漫步,她邁開腿跑起來,想快點和采集隊會合。
遠遠看見采集隊的身影時,任若星揮手緻意。他們似乎正在往山下走,麻嬸與另外幾位年長者帶隊走在最前。
麻嬸揮舞握在手中的某樣東西,朝任若星喊道:“若星,這是不是你想要的皂角呀?”
任若星心頭一喜,加快速度朝前趕去,卻突然趔趄——怎麼回事?山晃了一下?
不是她的錯覺,前方采集隊的衆人也紛紛停下腳步,或是用木棍支撐失衡的身體,或是互相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