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主動提出幫忙清洗床單,任若星拒絕了。她這會兒有點犯強迫症,非得親手把蟲子的痕迹清理幹淨才舒坦。
不過她沒有拒絕陽野。
她把卷好的床單塞到他懷裡,然後轉身抱起大半桶山泉水,道:“走吧。”
先用河水混合皂角水清洗,再用山泉水過一遍,應該就幹淨了。
陽野擡眼看看擋住任若星視線的大木桶,再低頭看看他手中輕飄飄的麻布床單,提議道:“要不我們換換?”
任若星率先邁出屋門,輕松道:“不用,我不費勁。”她回頭瞧了瞧陽野,笑道,“你别不信,我可能比你還省力。”
陽野無奈地搖了搖頭。
到了河邊,他像是争取表現機會一樣,說什麼都不讓任若星動手幹活。
任若星隻好由着他蹲在岸邊搓洗,她則拽住床單的另一頭,好讓吸滿水的布料不至于整個沉在河裡。
她坐在石灘上無所事事,一會兒看看河水,一會兒盯着陽野手上的動作發呆,順便配合他的清洗進度遞床單。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大片積雲緩緩遮住太陽,陰影逐漸朝他們所在的地方蔓延。
先是将陽野籠罩其中,之後順着他們之間拉扯的床單一點點爬上任若星的皮膚。
陽光愈烈,這片陰影送來短暫的清涼。
任若星的視線再次挪到水面上,這回她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眼神一亮,卻又刻意壓低聲音道:“陽野!”
“嗯?”陽野扭頭看向她。
她食指指向水面:“你看,那是不是魚?”
為了不把魚吓跑,她的音量依然壓得很低。
陽野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三倆長條形的黑影從眼前水面下劃過。
他的目光落回她身上,唇角彎起一點溫和的弧度:“想吃?”
任若星輕手輕腳地靠到他身邊,低聲道:“能吃嗎?”
她記得小川和安甯跟她說過,祭司不讓大熊部落的人吃魚,還說是因為吃太多魚就會像高山部落一樣觸怒獸神……好離譜的說辭。
陽野把床單放到一旁,揚手脫掉上衣,對任若星笑道:“我去抓。”
任若星微挑尾梢:這麼和祭司對着幹,真的好嗎?
她一言不發地接住陽野留有餘溫的衣物,沒有阻止他入水的動作。
因為她突然想起來,在獸神法十則裡,她沒有寫不能吃魚——祭司大人,時代變了。
天空中陽光張揚地擠開雲層,空氣再次升溫。
水面起伏間,耀眼的光斑漸次躍起,任若星忍不住眯了眯眼。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陽野已經回到岸上,手裡捧着一條仍在掙紮的魚。
任若星眼疾手快地拎起他的衣服,擋住魚尾甩向她的水珠:“先放桶裡?”
陽野答應道:“好。”
聽到入水聲,她才起身過去把衣服還給陽野,低頭看向木桶裡足有小臂長的灰魚,毫不吝啬地誇贊道:“好厲害,沒想到你還會抓魚。”
陽野笑了笑:“想怎麼吃?”
任若星想了想,道:“炖湯吧。”
“好,聽你的。”陽野說完,再次下水撈魚。
不知道是不是引起了魚群的警覺,這次他運氣一般,隻撈上來兩條稍小些的魚。
洗好床單後,任若星在河邊指導陽野殺魚和清理内髒,随後一起返回小木屋。
青竹主動接過床單,展開挂在側院的晾衣繩上——這是任若星在普及麻布後布置的,其他居民也相繼模仿。
沒有人對吃魚一事表現出任何意外或質疑,石頭和青竹像往常一樣,完全聽從陽野和任若星的安排,開始熬制魚湯。
這一次,任若星堅決不讓任何蟲肉污染這鍋湯。
待魚湯微微泛白,她給每人都盛出一碗。
大熊部落的食材并不豐富,即便她試着加入了些和蔥姜味道相似的蔬果調味,還是比她在現代喝過的魚湯差遠了。
不過畢竟是陽野辛苦抓的魚,她沒有把心裡那點失落表現出來。
而且在她看來,至少魚湯比蟲肉好接受得多,陽野他們也都吃得很開心。
吃了一頓食材正常的飯,任若星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午休時,她戳了戳陽野的肩膀:“之前祭司不讓吃魚,那鳥呢?”
陽野握住她作亂的手:“可以吃,但是不好抓。”
任若星沉默了,開始構思制作弓箭的方法。
陽野摩挲着她的手背,輕聲道:“想吃的話,我下午試試。”
心裡泛起一陣漣漪,她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午休後,陽野要出去捕鳥,但不願意讓任若星跟着,說是不想她看到他出醜的樣子。
任若星隻好叮囑他注意安全,由他去了。正好她也有其他事想做,兩人分頭行動。
制作弓箭的原理不難,難的是找到彈性合适的木材和弓弦。
這種問題咨詢一下本地通會更靠譜,任若星也沒打算閉門造車,而是去拜訪了麻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