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就……算了,隻是看不過這家夥浪費食物罷了。
比起祝鸢花裡胡哨的手法以及爛到爆炸的廚藝,夏飛哲有一手不錯的廚藝。簡單的動作和精準的調味,那一箱子食材得以逃脫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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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星球晝夜輪替快,吃完飯,便進入了黑夜。
大氣層外有大量的塵埃碎石與垃圾,入夜後幾乎沒有光亮,祝鸢打開飛行器上的射燈,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消食。
“這地兒還行啊……地表還暖洋洋的……我得找資源局那老頭要點好處……”
夏飛哲轉頭看他,這人閉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夢話。
不遠處,霍博正沉默地負責收拾工作,将東西又一件件往飛行器上運。
他很樂意做這事,借此機會,他能多欣賞兩眼祝鸢的這架飛行器。
說是飛行器,其實是一艘小型戰機改裝,他剛偷瞄了眼駕駛控制室——也不知道祝鸢是心大還是自信過頭,艙門沒關,他看見了裡面那個他夢寐以求也想摸一摸的戰機操作全面屏。
走回野營的位置,他正準備将最後一個小箱子搬上飛行器,手臂就被人輕輕按住了。
“霍先生,這個給我拿吧。”夏飛哲說。
霍博拒絕:“不用。畢竟你是祝哥的……的……的弟弟。”
夏飛哲另一手握住手提柄,用力一提,竟然直接從霍博手裡拽了過來,他面無表情道:“我要上去看看,順手。”
這小子長得秀秀氣氣,手勁還挺大。
霍博搓了搓手腕,見祝鸢本人沒什麼意見,隻好席地而坐,兀自盤算起未來的出路。
沒人知道夏飛哲在轉身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他不是祝鸢,沒法把騙人話說得天花亂墜,要是霍博和他争,他隻能動手了。
走上飛行器,夏飛哲先把裝着食材的箱子規矩地凍進倉庫,接着,不動聲色走進駕駛艙。
虹膜認證通過,他擁有這架飛行器的最高權限。
夏飛哲眨眨眼睛,目光裡流露出一絲疑惑,最高權限?
但他不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立刻開始各模塊檢查——
能源庫的确已經枯竭,曆史記錄顯示,能源發生器都被卸了當炸彈扔了。
食物資源充足,能維持三人三年的生命所需。
要毀掉嗎?沒有食物和營養針,就算祝鸢本事再強也會餓死,阿比斯之力未激發前就身軀消亡,應當有用。
可這麼一來霍博不也跟着餓死了?夏飛哲下意識看向外面的兩個身影,心底微嘲,誰叫他碰上自己,染了黴氣呢?
不過這個突發奇想很快被夏飛哲否決,看祝鸢那副悠閑的模樣,後手八成已經在路上了。
夏飛哲操作控制闆的手法非常熟練,指令精準,若這裡有人,一定不會相信他是一名醫師,哪怕是訓練有素的機甲戰士,也不一定在剛接觸到陌生的操作系統時,就如此娴熟。
飛快調出曆史掃描地圖模塊組件,最後一組數據正是這個無名星球。
他不能僅憑記憶就下賭注,還是确認一下方位比較好。
這過程不需要太多時間,他從飛行器下來,見祝鸢換了個姿勢,睡得毫無防備,一邊霍博盤腿垂頭,像打瞌睡。
夏飛哲走到祝鸢身邊,沒刻意放輕步伐,皮靴在地面叩擊出哒哒輕響,卻沒喚醒任何一個人。
這是一個好機會。
夏飛哲将手伸進另一邊袖口,在裡面摸到了刀。
他蹲下來,挨近了沉睡的男人,他呼吸平穩,毫無防備地把脖頸暴露在他的眼前。
再近一步——
下一刻,祝鸢竟突然翻身,伸腳一蹬,夏飛哲微微踮起的腳尖就被踹了個正着。
夏飛哲:……
這家夥一定是裝的!
兩聲悶響和一道清脆的當啷聲先後響起,在這片寂靜的荒蕪之地顯得格外滲人。
霍博驚醒,獨眼朝着聲源一掃,向來自認冷靜持重的他,感受到今天第n次震驚。
隻見夏飛哲橫着撲在祝鸢身上,不遠處躺着個金屬制品,反射着詭異的冷光。
先前兩聲悶響就是身體碰撞聲和祝鸢的一聲悶哼。
霍博一身冷汗,這是讓他撞見了什麼謀殺未遂現場。
夏飛哲果然是想上位吧是想上位吧——畢竟可是有祝鸢這個先例啊!
多年來的摸爬滾打讓他第一時間保持了動作的完整性,很好,閉上眼,繼續睡吧。
真正的勇士不會瞪着眼睛看身邊的内讧。
光裝瞎子聾子還不行,這會兒更糟糕的是,一種霸道的氣味正攜着血腥氣直沖鼻腔,同時,來自同類的強烈激素刺激着他的身體裡沉睡的神經受體,他感覺腎上腺素都要沖破頭皮了!
真他媽見鬼,是姓夏的那黑心兔子剛剛分化,卻沒做任何抑制處理,就這麼給放出來了!
接着,他聽見祝鸢的聲音。
“少爺,投懷送抱時還帶着刀……傷了自己是小,丢了命,我可就虧大了。”
嗓音低沉微啞,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緻命危險。
夏飛哲橫撲在祝鸢身上,手臂内側劃了道口子,本想撐地爬起來,慌亂間卻按在祝鸢肚子上,血糊了後者一身。
還有,腳輕微扭了一下,姓祝的身上皮革帶子系了一堆,慌亂間的掙紮反而把自己困在他身上了,一時竟沒爬起來。
此時兇器一頭正被祝鸢夾在指尖,另一頭,貼在他的頸側。
對于以上種種,他隻能無言以對。
他想,世界上一定沒有比他更倒黴的刺殺者了。